像是在空中飘飘荡荡的人终于撞到了无形的墙,很疼,却命中注定地落了地。……她轻轻呼气。
明明她比谁都了解。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太子对她是无甚情意的。身为太子妃,她要为他打理好东宫事务,让他在处理政务时不必为琐事忧烦,为他绵延子嗣,照顾妃嫔。
成婚三年,她膝下无所出,东宫又并无姬妾,按理说,她早该懂事知趣地为夫君张罗才是。
只是太子从未提过子嗣之事,她也就故作愚钝,不聪明地维持着现状。
这样的日子,终于要被打破了。
回到东宫,明蕴之让人准备好醒酒汤,晚膳勉强用了些许,被侍从劝着喝了汤羹,早早地沐浴更衣。
青芜也记挂着方才说过的事,她是明蕴之的陪嫁,自然不希望有旁的女子先一步诞下子嗣。
摇曳烛火下,明蕴之翻着账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
“不若让夫人在民间寻个大夫,为娘娘瞧瞧?”
青芜口中的夫人,是明蕴之的母亲柏氏,“宫中的太医都长着一张嘴,只怕诊不出什么。”
“自年初起也喝了不少苦药,还要来折腾我?”
明蕴之脾气很好,与侍女太监都少有怒容,闻之也不恼:“子女之事都是缘分。缘分未到,再诊也没什么用。”
除了缘分,明蕴之还苦涩地想,孕育子嗣之事,也不是她一人能完成的。
除了初一十五,平日里太子事忙,鲜少来她这里。许多时候,她都怀疑她的夫君是否清心寡欲到不正常的地步。可每每来此,不闹上三更是不会放过她的,明蕴之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推断。
青芜为她轻轻锤着双腿,心下一叹。
人说“管家三年猫狗都嫌”,但明蕴之掌管宫务的这几年,却少有人对她有怨言。她贤名远扬,人人称赞,无不敬服。
自家姑娘什么都好,却偏偏不懂争,不懂抢。
明蕴之合上账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如果不曾看到齐王是怎样爱重姚玉珠的,她或许还不会心生贪念。妄想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就是贪心,今日的贪念不该再困扰她,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应该如何处事。
明明在三年之前,她就无比清楚这一切。
戌时过半,炉中香火将要燃尽之时,侍女打帘进来,打断了明蕴之的出神。
“殿下回来了!”
一日奉母命,顺路送他那好容易才寻回来的苦命表妹入京。
途中大雨,暂歇深林客栈之中,忽闻莺啼。
枝叶被雨打得零落满地,衣衫单薄的女子被人推倒,露出了白皙的一截小臂。裙裾边沾上难以忍受的泥泞,愈发显得破碎。
陆韫站在屋檐下,瞧着她呜咽几声,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兽。
她说:“阿兄,救我。”
阴差阳错,陆珣救了自己的表妹。他知她流落在外多年,半生凄苦,也知她不被人所喜,多有欺凌。好在他来了。
她睁着盈盈的眸子,笑得恬淡,满眼都是他:“阿兄,幸好有你。”-
自来不近女色的陆珣身上染了女子才有的甜香,朝中同僚都笑他一朝动了春心,为了一个家世不显的孤女,竟然拒了圣上赐婚。
陆珣却笑而不答,忙着早些事毕为她买新出炉的栗子糕。
直到某日归家,屋中空空。连同人一起不见的,还有那能令天下暗线,掌世间情报的天玑玉令。
他这才知,这样长的日子,她都在同自己虚与委蛇。那些他以为的情爱缠绵,不过是她做出的戏。-
抓到骗子的那日,她仍旧楚楚可怜地,俯在他膝畔,红唇吻上他的指尖。
欲语泪先流:“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