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刚从平康坊回来,刚与綦娘子温情完,这时候来找她,是什么意思!
明蕴之当即如鲠在喉。她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用手抵住他的攻势。
“妾身小日子来了。”
她说得有些艰难,黑沉夜色里,哪怕看不清对方的眼眸,也不愿抬头直视他:“今日怕是……不太方便。”
她还想说:殿下的祖母分外贴心,送来了一个清丽的美人,殿下不若去亲近亲近,莫要来折腾她。
可不知因何,心口总是堵得慌。那阴阳怪气的话语若说出来,像是她拈酸吃醋似的小家子气。
周娘子是有身份,有封赏的孺人,应有正式引见才是。
明蕴之垂下眼睫,又轻轻推了推他。
裴彧从她开口的那一刻开始,便知晓她的抗拒。
什么小日子,不过是不愿与他亲近的借口。
妻子心中有气。
只怕是因为他晚归。
他动了动唇:“今日……”
明蕴之:“妾身难受得紧,难以侍奉殿下,殿下恕罪。”罢了。
裴彧垂眼瞧她,一副不愿与他搭话的样子,认命地起了身,带着满身火气进了浴桶。
明蕴之竖起耳朵听他的动静,恨不得他被气得回广明殿歇才好。谁知过了小半个时辰,她又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男人偏又回来了。
靠在她身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明蕴之闭上双眼,却再次感受到了男人滚烫的掌心。
这一次,落在她的小腹。
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揉着。……
天色将明之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而来,又站定在床榻前。
昨晚不是青芜值夜,她压根不知殿下竟回来了,此刻看到榻前的那双皂靴才迟迟反应过来,一时进退两难。
明蕴之睡得不沉,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便醒了。知晓青芜为难,抬手轻轻拨开床帘:“何事?”
她侧眼瞧着裴彧,男人此刻还睡着,不知梦到了什么,呼吸极重,不大安稳的样子。
青芜面露难色:“是宫外的消息,娘娘……”
这个时辰,能往宫中递消息的,只怕不是小事。
明蕴之定了定神:“不急。”
她坐起身要起来,谁知还未动作,有力的掌心钳制住她的腕骨,猛地将她往身前一拽。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睫猝然睁开。
“别走。”
[14]凝固:“殿下,能松开了吗?”
这样意外地一拽,明蕴之重心不稳,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裴彧身上。
原本掀开了一角的床帐再次散落下来,层层叠叠地遮掩住了榻中的一切。
这样熟悉的眼神又出现了,炙热的,仿佛能吞噬她的眼神,定定地捕捉着她,让她几近沉溺在黑沉的深海里。
“殿下又做噩梦了?”
明蕴之动了动腕骨,从他身上撑坐起来,拉开距离。
裴彧近来做梦的频率也太高了些。
每每醒来,眸中还都翻滚着什么浓烈的情绪,让她无所适从。
眼前人闭了闭眼,似是平复着那股莫名的情愫。
好半晌,才哑声道:“要去何处?”
“哪也不去,”明蕴之低眸,看向男人至今不曾松开的指骨:“殿下,能松开了吗?”
裴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略愣了愣,松开了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要去很远的地方,离开他,再也不会回来似的。
真是无稽之谈。
“什么时辰了?”
外头侍候着,不敢有半分懈怠的青芜立刻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