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也是前几日才知晓。”

康王妃点了点桌面,目光扫过她:“不止你我,整个京城,知晓内情的人也没几个。”

若非康王这几日春风得意,饮醉了酒说了些话,她也不会知晓此事。

“二嫂没怎么出过宫,可听过几句童谣?”

康王妃随口哼了哼:“十廿七,荧惑现,什么火什么雨的,乱七八糟。”

“荧惑”主战,被视作灾星。

明蕴之忽地一惊,想起来时路上大街小巷所听到的歌谣,未曾听明白的词,竟是这几句?

十月二十七……裴彧的生辰。

“太子殿下出生的时候,天降异象。当年父皇领兵,忽然被偷袭,那一战打得凶险,我军惨败。向来稳固的军营失了火,更远些的地方,又淹了堤坝。”

明蕴之拧起眉头,旁的便罢了,十月末,该是自秋入冬,降水稀少,何处来的水淹堤坝?

真是天降异象……?

“所以逐渐有了传言,说太子殿下是……”

康王妃话未说完,冷冷哼了一声:“要我说,那几日出生的又何止一个婴孩?难不成天底下所有那一日出生的人,都是灾星?”

她才不信这些,事在人为,至于歌谣,还不是人编的?

明蕴之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面色沉了沉。

“这些外头的传言,其实都不要紧,反正仗打完了也没人记得。要紧的是,偏偏太后娘娘在殿下回宫后,忽然病重,还摔了一跤,钦天监的意思是,此乃不吉之兆。”

“太后老了,越老,越是怕那一个‘死’字。”

明蕴之从她的言语中,拼凑出了当年之事。

太后那几年,已不如从前威风了。康王妃不知娄家,但明蕴之心里明白,无论是出于防备娄家人,还是出于对自己身体的考量,太后都没理由喜欢这个孙儿。

回宫没多久,娄皇后便带着还是二皇子的裴彧去了行宫别苑暂居。再过几年,娄家销声匿迹,娄皇后也玉陨香消。

连带着年纪尚小的二皇子,也被人“遗忘”在行宫之中。

“关于此事宫中都瞒得紧,不是谁想探听就能知晓的。若非王爷那日说了几句,我也不知太子殿下还在行宫住过……”康王妃数了数:“总有个五六年吧。”

明蕴之垂眸凝神,轻轻拨弄着手指。

想必他当初所住,便是西山行宫。

行宫中那些陈旧的书籍,还有那做了半截未完工的风筝,原来都是有主人的。

难怪他动作熟练。

他后来如何回了宫,又因何下定决心,去往战场?

沉沉的旧事压在心头,明蕴之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是因着八字?”

“可不么?”

康王妃应道:“是幽州牧之妻庄夫人寻来的,他们私下里称她叫‘福女’,说是八字极旺,面相也好,能压灾星。”

“……我将此事告知你,也并无别的意思。只是,”康王妃说完,心头隐隐后悔:“总归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不信这些。我家王爷当年也年幼,肯定没做过什么,我问心无愧。就是这多少年前的童谣忽然又传唱起来,我觉得不妙,你且……”

她也不是个能憋得住话,藏得住事的性子。

“三弟妹。”

明蕴之看着她的双眼,郑重道:“多谢你。”

康王妃有些承受不住她这般认真的道谢,眼神游移一瞬,噌地站起来:“好了,我去寻琦儿了,你若是还想坐会儿便呆在这儿吧,这儿是我的地方,安静的很。”

她又风风火火地出了去,和来时一样。

明蕴之垂眼看着杯中浮沉的绿叶。

“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