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不明白吗,儿女不可能依照着阿娘的想法过一辈子,女儿是,含之也是。”

明蕴之看着她:“母亲有今日之言,想必心中对女儿不满已久,那今日,又何必送信来东宫?”

柏夫人想借她的势压含之,却没料到她会反抗她这个当娘的。

做太子妃或许有许多身不由己之处,却明明白白地让她感受到了权势的好处她早就不是任由母亲做什么都可以的明家二娘了。

柏夫人扯着帕子,泪眼汪汪地看她:“含之不能走,你是太子妃,你什么都有了,为何不能帮你妹妹一把,让她也安安稳稳地过个好日子呢?”

“母亲或许以为嫁为人妇便什么都好,”明蕴之将含之拉起来:“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以为。”

她从前因为柏夫人伤心时,曾怨过母亲为何总是这样偏心,看不见她的好。

如今回忆,只觉得她的有些话语可笑又可悲。

从前爹娘感情尚好,可时间过去,阿娘与阿爹感情越来越淡,她性子有些偏激,常常会与阿爹争论起来。明蕴之嫁人离家前,就知道阿爹其实已经不怎么回家了。

柏夫人幼年便与爹娘不亲,少去柳园。或许正是因此,她将含之看得越来越重,一刻也离不得。

“母亲先在府中静一静。若想通了,过几日便与含之一道回益州,若实在想不通,女儿总归在京中,有的是功夫听母亲哭。”

她声音沉冷:“我或许无能,但这么些年过去,满足亲妹一个小小心愿的本事还是有的。母亲若实在不满,自可状告我这个太子妃不孝,去世人面前评说。”

“蕴之,蕴之,二娘!”

柏夫人站起身意欲追上,却被青芜拦住:“夫人冷静冷静,莫要再伤神了。”

“女儿不孝,请阿娘珍重身子。”

含之磕了个头,站起身,随着阿姐一道出去。

明蕴之拉过她的手,似少年时牵着她一样。

稍行几步,院中出现了个意料之外的凛然身影。

男人长身鹤立,披着个玄黑的云纹披风。霞光落在他的衣袍上,仿若落入尘间的玉面神将。只是面色依旧冷峻,看不出究竟想了什么。

风里带来些沁骨的寒气,入了十月,天一日比一日凉了下来,明府门前的灯笼也被风吹得摇摆。含之站在她身后,拉着她的手无意识紧了几分。

明蕴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着。她看向裴彧,问道:

“殿下怎么来了?”

裴彧取下肩头的披风,为她披上。

“孤来接你回家。”

明蕴之眸光颤了颤,手按着那披风,周身蓦地感受到了另一个人身上的暖意,将那寒邪驱散。

“二娘!二娘别走,你再劝劝你妹妹,含之……”

他揽着明蕴之的肩头,随意扫过一眼追出来的柏夫人,淡声道:“岳母大人,孤要带蕴之回宫,也不成么?”

柏夫人的哭音忽然止住,她不想太子殿下竟然会在,身子晃了晃,像要晕过去。

徐公公马上笑眯眯地扶着她,道:“夫人累了,且先回屋休息休息,过会儿奴才让宫中太医来为夫人瞧瞧,开一剂安神的汤药。”

含之掉了眼泪,用衣袖胡乱擦干,没有回头。

裴彧张开手,将那微凉的掌心全然包裹住,拉着妻子。

“我们回家。”

[39]第 39 章:极强势地贴合着掌心,十指相扣

滚烫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源源不断的热意传递而来,随着身上的披风一道,将独属于男人的沉木香气裹至身前。

清风扬起几缕落下的发丝,明蕴之垂眼,轻轻将手从男人的掌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