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落下倏忽一声笑。

裴彧起身,眸中起了兴味:“太子妃如何知晓孤未曾用膳?”

他忙于公务,大多时候与临华殿各自传膳。广明殿的宫人伺候他多年,口风甚紧,若无他的吩咐,不会将他的近况透露给任何人。

包括他的太子妃。

明蕴之弯了弯唇:“猜的。”

裴彧靠坐在软垫上,抬手。

明蕴之犹豫不过一瞬,将指尖落在男人掌中。大掌包裹住柔荑,稍一用力,人便也被牵连着靠近几步。宽大的袖摆扫过高挺的鼻骨,裴彧却不恼,只抬眼看她:“怎么猜的?”

心头有些酥麻的痒,明蕴之刻意忽略这股痒意,解释道:

“五弟眼巴巴地跟在殿下身后离开长秋宫,照着五弟的性子,定会缠着殿下一道用午膳。”

“泰丰楼新来了个凉州的厨子,烤得一手好肉。昨儿个婚宴上,五弟便赞了那厨子的手艺,却因着成婚只浅尝了几口,想来今日要去解解馋。再者,五弟出宫前被五弟妹寻着说了好一会儿话,耽搁了时辰,午膳用得晚,晚膳自然不饿。”

“殿下不是贪多贪足之人。”

明蕴之继续道:“妾身还听闻,殿下近来喜得良才,那良才与殿下议事到酉时末方散,哪有空闲分给口腹?”

“太子妃心细如发,”裴彧喟叹一声:“传膳罢。”

菜肴不多,却都是清爽可口的小菜,连那一盅汤都格外鲜美。裴彧原本不饿,都被那鲜香勾得开了胃:“这汤不错。”

“殿下可要再用一碗?”

轻柔的话音与腕间叮当的玉镯一道响起,明蕴之将碧玉小碗放在桌前,侧头问他。

裴彧“嗯”了声,轻啜一口:“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明蕴之微怔,桌下的手不自然地捏紧,轻声道:“喜欢。”

裴彧用过膳,见她神色如常,也不似晨间那般带着些似有若无的疏离,想必是齐王那礼送得不错。

不然,他也不是头回不用晚膳,偏生今日得尝佳肴。

“岳母今日进宫了?”

似乎是用得舒心,裴彧主动问道。

明蕴之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将柏夫人所托说与裴彧。

“亭安侯世子……”

裴彧:“此事不难,只是静山这几年云游四海,踪迹难寻。若要寻他,需得一番功夫。”

说完,他解了令牌,吩咐了下去。

明蕴之朝他福了福身:“殿下肯出手相帮,便是小妹的福分。妾身代小妹谢过殿下。”

泠泠玉泉似的嗓音落入耳中,清冷得过了头。

裴彧蹙了蹙眉,那股熟悉的不适又涌上心头。

桌上的菜肴尚未撤下,他默然一瞬,眸光稍沉。

与他而言,明家三娘是他的妻妹,出手相帮是情理之中。她惯来是温婉大方,礼数周全的,可今日她的周全,却莫名令人如鲠在喉。

裴彧垂着眉眼,本就冷寂的面色掩上了几分霜,手上的扳指缓慢转动着。

明蕴之不过唤人来撤了菜,回首便发现殿中已然变了气氛,奇怪地看向裴彧。……方才还好好的,谁惹他了?

外头雨声大了几分,噼里啪啦打在窗檐上。角落里未关好的半扇窗透了些凉风,将殿中烛光吹得摇摇晃晃,伶仃可怜。

明蕴之抿抿唇,自去关了窗,而后温声道:“时辰不早,殿下若还有公务,妾身就先……”

话音未落,她的手便再次被一只宽厚的大掌包裹住。

下一刻,一片天旋地转,不容抗拒的掌心按住她的腰肢,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幽淡的沉香将她全然包围,明蕴之茫然地眨了眨眼,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