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雪知道柳观春不适,他见她热得诡异,好似一尊炉.鼎,只能按住她的后颈,注入寒流,供她降温。

许是觉得舒服,柳观春愈发安静,她的藕臂细软,像是一条濒死的蛇,紧紧勒着江暮雪的颈。

柳观春没了意识,屈从本能,裹住江暮雪这块千年陈冰。她只知道粘缠他,攀附他,耳鬓厮磨,口中无意识地说些什么,嘟嘟囔囔听不清女孩的声音有点软,好像还带着哭腔。

江暮雪眉心守元印又生红芒,他不该与女修太过亲近。只是柳观春哭得实在可怜,她处于濒死之境。

江暮雪默不作声,最终,他还是顺从师妹,以这个格外亲昵的姿势,抱起她,御剑离开。

江暮雪虽然破开绝情崖的禁制,却没有让那些响动传出山崖,如此一来,待江暮雪再回崖洞的时候,深夜出走的消息便能掩下,亦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跟我念,大道无名,心无其形,心澄常静,心寂则宁”

男人冷寂清幽的声音传来,带着若有似无的甘洌雪气,顷刻间灌进柳观春的心底。

她听懂了江暮雪的话。

这是清心咒的术法。

柳观春的修为境界太低,她便是念起清心咒,也无法压制体内腾升的滚沸。但有江暮雪从旁输入宁神的灵流作为辅助,柳观春慢慢回魂,没有再陷入昏迷。

柳观春听话地跟着默念咒法。

冰雪道的修士天然是降温好物,江暮雪涌来的冰雪灵流亦让她感到舒适,一来二去,浑身骨软筋酥,脑袋便时不时放空。

口中的清心咒便卡顿了好几下,柳观春逐渐安静下来。

“柳观春?”

江暮雪见她一昧低头,一声不吭,又疑心她是否痛到昏厥。

他无计可施,只能寒声唤她。

柳观春眨了眨眼,她将滚沸的额头砸进江暮雪的怀抱。烧红的耳朵抵在江暮雪微微敞开的衣襟处,如丝缎软滑的乌发也缠上江暮雪的衣襟,勾在他绣满暗纹的白袍上。

柳观春小心挨蹭,试图用江暮雪冰冷的体温降烧。

她就这么靠在江暮雪的肩头,侧目看他线条优雅的下颌,骨相嶙峋的喉结,单薄到近乎寡情的唇瓣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呆呆地说:“师兄,我今天赢了。”

江暮雪不知宗门里近日展开弟子武斗大会,听她这般说,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柳观春又蹭了一下男人肤色雪白的颈侧,她细细思考和温少卿的对战,慢慢开口:“我用了你教过的北斗七式,还有奔星剑法,我赢得很快,但很吃力我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拿稳手中剑’,我劝温少卿拿好剑君的本命剑,可他却很生气,他刺了我一剑。”

此言一出,饶是江暮雪再沉静稳重,也难免目露错愕。

北斗七式还有奔星剑法,是江暮雪扮作白衣师兄时教会柳观春的。

而那句“拿稳你的剑”,是他作为玄剑宗大弟子江暮雪时,对柳观春说出的话。

她口中那句“师兄”,喊的是江玠,还是江暮雪?又或者说,柳观春直觉敏锐,她已知江玠便是江暮雪

江暮雪沉默无言。

他不知该说什么。

可柳观春好似只是神志不清,她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既把他当成白衣师兄,又把他当成江暮雪。

无奈之下,江暮雪只能将柳观春带回自己住过的弟子院。

此处空寂无人,偏僻避人,唯有一间草庐,一片萧萧竹林。

自江暮雪结婴后常居绝情崖,他鲜少回来此处。

难得带人回家,也仅仅是想帮柳观春疗伤,避免她髓海紊乱,走火入魔。

一路上,柳观春说了很多,她无意识地说完这些,又抬起脑袋,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