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走。
红日在渐变橘粉色的?天空中冉冉升起,远山如墨,浓淡不一,缥缈的?雾气似洒在画纸上的?淡墨,写意而不写实。
郎灵寂坐在这幅画卷中,静默如石,肩头落满一层白?霜,在此坐了很久很久,面前是初春融化的?汩汩溪流。
王姮姬一时怔怔,不知是看美景还是看他。
这么多年了,心?口仍然疼。
郎灵寂听?见她的?脚步声,轻振衣襞,到?她面前问:“醒了,睡得好么?”
王姮姬点了下头有些心?虚,毕竟昨夜将他赶下了床,害他一整夜没睡。
“你呢?”她问。
他故作轻松:“看了会儿日出。”
“好看吗?”她疑问。
叱咤风云的?朝廷第一相,似乎不是有闲情逸致看日出的人。
“挺好看的?。”
良久,郎灵寂由衷道。
有些风景由于赶路太匆忙,平常意识不到?它的?好。
有些人也是。
待意识到?了,已经逝去?了。
王姮姬未能?体会他的?深意。
她和他的?心?境终究不同。
王姮姬喜欢在草场骑马,郎灵寂便陪她多住了几天,没有着急回王家。
但郎灵寂作为朝廷命官、王家家主、朝廷第一执政者,日理万机,人可以不再朝廷,紧急公?文必须要看。
他在书房中案牍劳形,王姮姬乐得悠闲,难得有机会独自骑马游玩。
马奴既白?为王姮姬牵马,小子年轻,刚满十八岁,古铜色的?皮肤,一副钢豆子般矫健的?身材,青筋蜿蜒暴起。
他原本?是个小偷,被人抓住要砍手。冯嬷嬷花钱赎了他,把他转送给王姮姬。王姮姬怜他家境困苦,留在身边做个马奴,自此既白?对王姮姬忠心?耿耿。
当然,日日面对貌若天仙的?小姐,既白?难免滋生旖旎心?思,毕竟知慕少艾的?年纪。可他身份太卑贱了,只能?给小姐牵马,连小姐的?一片罗裙也不配碰触。
小姐有正牌夫婿。
那人是琅琊王,中书监,王家家主。是只手遮天的?存在,无法仰望。
长久以来,既白?一直很自卑,只敢在阴暗处偷偷倾慕小姐。
小姐丢弃了什么东西?,他立即珍宝似地收集起来,以此纾解相思。
他多羡慕小姐的?正牌夫婿啊,那个人可以光明正大揽着小姐,与小姐同床共枕,承受小姐的?爱意,与小姐共同出席重?要宴会,形影不离,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如果他能?当一天小姐夫婿就好了。
当下,既白?和王姮姬二人在一望无际的?草场。
王姮姬想自己骑会儿马,对既白?道:“你先下去?吧。”
既白?犹犹豫豫,“小姐,这天快要下雨雪了,让奴再为您牵会儿马吧。”
难得姑爷不在。
姑爷在时,他得像老鼠一样躲起来。
王姮姬并未理解既白?这番心?思,淡淡道:“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既白?只能?遥遥望着王姮姬的?背影。
他是马奴,没资格和主人共同驰骋在草场上。
他满腔心?意无法言说,说出来只怕玷污了小姐高?贵的?身份。
他的?爱拿不出手。
王姮姬在凛冽的?冬风中肆无忌惮驰骋,比与郎灵寂赛马那天还畅快。
果然,和离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她满心?满眼都是和离的?事。
正徜徉在自己的?世界中难以自拔,蓦然出现一道青影,好像是个人,吓得王姮姬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