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愣了一瞬,命众人退下,拂袖坐在了床边。

许桐桐扒在门边看了又看,终于还是被他老爹一把子拖走了。

麟岱闻到了食物温暖的香气,他看见递到唇边的小勺,想了一会,终于咽下了一口。

言清没料到麟岱这么乖顺,汤勺碰着碗壁叮铃一响,又递出一勺。

没一会小碗就见了底,麟岱感到有些反胃,他摇摇头拒绝言清送到他嘴边的糕点,将软枕支起,靠在了床头。

他看着言清,一言不发。

男人静默着,又忘向窗外。他说:

“泽渊恨我?”

麟岱什么也没说,他眼神扫向书案,想起了昨日请求古承寄出的信。

涅罗宗弟子皆使用白鸽送信,这样算来,今日鹿鸾山就能收到他写的无字书。

眼下言清占据了楚佛谙的身体,这上修界便只有鹿鸾山能制衡他。鹿鸾山一心向魔界求和,虽不知言清的心思,但麟岱能看出他并无剿灭魔族的抱负。毕竟言清不是人族,他更类似于魔族那种生命,说不定更乐意成为其中一员。

两人一旦联手,楚佛谙多年心血就毁于一旦。麟岱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爱人不在,哪怕肝脑涂地也要为他守护这番基业。

如今绵锋已不再可信,他势单力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使鹿、言二人生出龃龉,最好是彻底决裂,两方争斗,拖延时间,他才有机会寻回楚佛谙的神魂,稳定局势。

于是麟岱开口:

“不算恨。”

言清果然皱起了眉。

“怎么,我还以为你对楚佛谙情深意重,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为他报仇雪恨。”

麟岱冷笑一声,直视言清双眸。

“言至白,你不配我恨。”

言清一愣,见青年缓缓道:

“别说前辈了,你甚至都不能和我师尊相提并论。他是人族正统修士,天机录在册仙尊,而你呢?”

麟岱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充满了嘲讽。

“你甚至连自己是哪一族的生灵都不知道,你就是个来路不明,鸠占鹊巢的疯子。”

“你占了楚佛谙的身体,一举一动模仿着他的样子,当着是个可怜虫……”

麟岱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掌风打断了发言。他闭起眼,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炸开在脸颊上。

言清弹开不知何时出现在麟岱发间的蜜蜂,轻柔地捻起头的一缕黑发,置于掌间揉了揉。

“瞧把你吓得。”

言清打趣道:“这么信不过我,怕我打你?”

麟岱出了身冷汗,他知道言清在故意吓他,讪笑道:

“嗯,毕竟我昨日被按在水里,差点淹死。”

言清沉默了,他两手并用,将指尖光泽柔顺的长发变成小辫。

一边编结,一边说:

“昨日是我不对,我太激动了,泽渊原谅我吧。”

麟岱注意着言清缠着他发丝的手,那是天赐的宝物,最适合握剑的骨肉。麟岱曾在睡前珍重地吻过那方骨节,如今,却被个丑恶的灵魂操纵着活动,这让麟岱抓心挠肝,难受的不行。

言清并没有他想的那样暴跳如雷,反而很平静,麟岱的激将法什么都没激到,他没有挫败,继续说道:

“原谅什么?你没做错,你只是无能而已,毕竟没有楚佛谙的身体,你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听了,忽然耸动肩膀笑了出声。

“小坏蛋。”

言清说着便点了下麟岱的鼻尖,温柔宠溺,同楚佛谙如出一辙。

“睡懵了吗,连前辈都不认识了?”

言清这样是要把伪装进行到底了,麟岱付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