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麟岱恢复得不错, 不妨……将外出游历提上日程?”

楚佛谙试探性地问。

没法再等了,他始终不安, 觉得大厦将倾,许多事情不受掌控。

就连睡在身边的爱人,他也总绝对会失去。

与其满怀遗憾掩埋废墟之下, 不如珍惜大好时光,将年华痛饮,也算不负此生。

听到楚佛谙的话, 麟岱眉梢一挑,想起了那群小崽, 还有天资奇佳的许桐桐。

他在涅罗宗作为丹术讲师已满一月,算不上兢兢业业,但也是付出了一份心血。

与那群孩子日渐熟络起来,现在抽身离开,岂不是教许宗主错付信任?

“你不用担心丹术课。”楚佛谙揉他的发梢, 道:

“我另请了炼丹师,一直备在那,虽不如小麟岱厉害, 却也够用。”

“前辈!”麟岱最近真是被夸麻了, 能吃会被夸, 能睡也会被夸,就连头发长了一点都会被夸。直白毫不拐弯的夸奖令他羞赧不已,可楚佛谙分毫不在意,溢美之词张口就来,仿佛生来就写在他肚子,就等着哪日上下嘴唇一碰,不要钱似的哗哗吐出。

听见身上人低低的笑声,麟岱不由得叹了口气。

“为什么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麟岱不傻,他柔和的桃花眼里闪出敏锐的,探寻的光,直直迎上楚佛谙。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青年的眼睛在问。

楚佛谙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思索片刻,道:

“春天要到了,小麟岱,我们该去看看。”

麟岱就知道他没有说真心话,但麟岱也没有逼问,他明白楚佛谙的苦衷。

如果此时麟岱还是那个上修界新秀,被称为“莲帝转世”的天才术修,那么楚佛谙一定会向他倾诉近来的困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隐瞒。

他修为尽失,无法为男人分忧,就连炼丹都得依仗他灵力的支撑。麟岱现如今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就是不给他增加新的麻烦。

至于分忧,他想都不敢想。

如果能早几年遇上就好了,麟岱后悔曾经对他的偏见,因外界的几句传闻就认定楚佛谙“轻狂浪荡”“不好相与”,始终没有主动上前,赠男人一枝花,或者一卷书。

他受困于偏见,却也以偏见伤人,将这缘分生生拖了好几年。拖到自己不复当年好风采时,才破破旧旧地接受命中注定的爱。

如果能再来一次,他一定会早早与男人结识,然后倾尽全力的协助他,完成他的宏图大业。

麟岱都懂,尽管心中有微微酸楚,但他只是浅浅一笑,弯下腰,埋进楚佛谙怀里。

“好啊,我们去看花。”

楚佛谙嗅到了一抹清苦的香气,这味道苦涩得像是从麟岱心里飘出来的一般,萦绕在鼻尖怎么都散不去。

他摸上青年窄瘦的肩头,眼眶莫名潮湿。

青年在伤心,在自责,在妄自菲薄。

他薄薄的胸腔里,涌动着悲哀的情绪,像一口痛苦的河,粘上一滴便令人泪流不止。

楚佛谙觉得自己不该瞒他,可是他亦不能全盘告诉青年。

要告诉青年什么呢?

说他楚佛谙刨出了心脏,如今胸腔里装着的不过是个赝品,哪天人魔结界一破,他就一命呜呼轮回转世去了。

说上修界结党营私,内鬼频出,他的好友立于仙尊之位却毫无作为,似乎想熬死他并向魔界求和。

说他被天机录除名,也放弃多年信仰不再占星卜卦;说他除了换骨,再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为他续命;说他厌倦了争执不休的生活,想携麟岱偏安一隅。

说他累了,他是个无用的仙尊,他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