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太阿宗、上修界、天机阁……楚佛谙从心底生出了逃避感,他知道躲不过,他也没想过躲,他只是……有稍许的恶心疲惫。

这种感觉让他烦躁不安,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

“仙尊,我都说了,没有隐瞒。”

楚佛谙收回延伸了太远的心神,重新看向齐缘书。

这是个很会隐藏与伪装的孩子,同上修界那群废物一样。他抬起一双狭长而怯意闪烁的眼睛,小心询问楚佛谙:

“仙尊还有什么想问的?缘书知无不言。”

楚佛谙不是没见过善于逢场作戏,长袖善舞的人,但小小年纪就将此法运用自如的,估计只有齐缘书一人。

难怪麟岱和许鹏莱都能被他迷惑,楚佛谙不禁想。

但楚佛谙不吃这套,某种意义上来说,楚佛谙冷漠到不可思议。他不会因任何人的建议与斥责而改变想法,如果有,那一定是麟岱。

青年有动荡他人心境的本领,尽管他本人尚未知晓,但楚佛谙可是领教得够够的了。

他深知青年的厉害,也为此沉沦不已。

所以他才越发讨厌那些觊觎麟岱的目光,若是欣赏还就罢了,毕竟他也万分欣赏自己的爱人,恨不得捧在掌心时时赏玩。可让他生气的不是这些,是那些黏腻的,不怀好意的打量,那种肆意猜测定夺,在心中亵渎他的仙君的孽障。

比如眼前这位,楚佛谙耐心耗尽,没工夫观他惺惺作态,抛下一句:

“羞辱仙君,你好生反省。”

便转身离开了藏书阁。

齐缘书刚跌坐下如蒙大赦地喘了口气,就察觉到自己神魂内的异样。

在他神魂深处,被楚佛谙打上了一枚隐秘且狠毒的印记。代表着楚佛谙对他四面八方的监视,还有随时将他扯入方才那大漠环境里的权力。

跪坐于地的齐缘书忽然双手捂住脑袋,凄厉的喊叫起来。

少年人尖利的叫声惊醒了天上的月亮,柔和月光都吓得白亮几分。

一缕月华抖落,覆盖在美人恬静的眉眼之上,麟岱眼睫微微一动,悠悠转醒。

身边的锦被发凉,麟岱伸手一摸,察觉到满手空寂。

心头一跳,他撑着身体坐起,仓皇在室内环视一圈。

竟是空无一人,他再望向床角,连琼牙都不在。

此为何年?此为何处?

夜半惊醒的麟岱以为自己回到了太阿宗,这清净寂寥的景象使他想起了瑶光殿侧殿,使他想起了师尊无礼的猥·亵。

麟岱心惊肉跳,不禁怀疑这冬日里的经历都是一场梦,他从未出过太阿宗,也没有得到前辈的喜爱。

他还是那个修为尽失,被师尊囚在侧殿的前任首席。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更没有任何人的爱惜。

他被父母抛弃,被未婚夫婿拒婚,被宗门厌弃,被小师弟欺负,再被师尊轻薄……麟岱掀开被子,企图点亮烛火,仔细看看周围陈设,分清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

火折子擦了三下都没亮起,麟岱的双手颤抖,慌张到难以喘息。

就在他几乎要哭出来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低沉声音:

“小麟岱,怎么起来了?”

话音刚落,室内灯火全部燃气,好闻的灯油味弥漫在鼻尖。

光明重新降临,炉火被灵力燃起,顿时暖意融融。

殿门忽然被推开,琼牙吊着一筐银丝炭缓缓走入,见麟岱醒了,便欢快地奔来,绕着他的脚跑了一圈。蹭了下裤脚,再去添炭火。

麟岱错愕了一瞬,随即抛了火折子,扑上前用力抱住楚佛谙。

男人接了满怀清冷柔韧,心口怦然,旋即搂紧了麟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