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放开何傲枝,起身慢踱着步子,眼光从神色各异的听众脸上滑过,从从容容地说,“所以呢,最公平最干脆的办法,就是,我刚刚怎么对你,你等下就依样画葫芦,对我也做一遍,如何?是不是既舒服又解气呀!”
“简直是荒唐――”何傲枝终于缓过来,从牙齿缝里蹦出了这几个字。
“哎呀,你先别急嘛,听我把话说完。”飞絮不以为意地一笑,朝冲她狠命摆手的文纶眨眨眼,便接着解说她的妙计,“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啦,早就替你想到了!我接盘子的那招‘美人展翅’呢,不勉强你一定要用啦,那个没练过的不宜模仿,有危险的。或者,如果你要求,把前面那段省掉也OK的,你直接连盘子带汤水砸我,大家就此扯平,怎么样?”
说到这,飞絮扬扬下巴,无限宽容大方地看着何傲枝,后者的表情已是恼中带木了,而在飞絮看来,她活生生就是心动要应允了,于是小得意之中趁便补充道:“怎么砸,你自己决定,我完全没有意见。当然了,反过来,你要是砸不准哩,那可是我吉星高照,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我们一起顺应天意哦。”
至此,何傲枝总算气得哆嗦起来,一伸手将桌上摆的花瓶扫下去,稀里哗啦一阵响,杀气腾腾的,文纶再也站不住了,他把心一横,乍起胆子走到何傲枝面前,将飞絮挡在身后,直视他姑姑的脸,作出一种少有的担当姿态,说:“姑姑,飞絮在山野乡间长大,率性烂漫,无拘无束惯了,方才她并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这都是文纶的错,没有把咱们家中的规矩交待于她,才会惹您气恼,您要责罚就责罚文纶吧!”
何傲枝没吭声,虽然她与文纶的感情向来很好,可这次,她是真怒了,怒到要六亲不认的级数了。
文纶情真相护,飞絮却毫不领情,她不由分说地把文纶拉到一边,推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抬脚踩着旁边茶几上的横档,欠身凑近去施施然地说:“我们女生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不用你管啦!”说完,飞絮一扭头,看见几上的茶杯,顺手端起来,掀开盖子正要饮用,却看到里面黑乎乎的不知泡的是什么茶,不觉撇撇嘴就要将茶放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抓着杯子跳转身,亮着眼睛向何傲枝喊道:“那,这个给你,用它来浇我,你赚到啦!”
“岂有此理!花飞絮,你疯够了没有?”何傲枝怒吼道,花飞絮倒没疯,是她快被气疯了。
“姑姑,你别不好意思,是我欠你的嘛,来,接着!”飞絮神色自若,举着茶杯乐颠颠地往何傲枝那边跳去。
“哎哟――”飞絮踩到了花瓶的碎片,突然脚下一滑,向前踉跄了三二步,好个花飞絮,只见她左手执杯,右手执盖,刚刚好,在何傲枝身旁稳住了,飞絮轻舒一口气,高兴地笑道:“好险!”便将杯盖盖上,低头递向何傲枝。
何傲枝缓缓地抬起头,望向花飞絮,她此刻竟平静下来,眼中好似没有跳动的火焰了。
花飞絮却意外极了,她甚至有些舌头打结,放空的右手指东点点西点点,话儿才从红唇间吐出来:“天哪,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红叶掏出帕子,急忙上前,往她的主子头上擦拭,却被推开了,她只得站在那里,低着头,默默地紧张万分地观察事态发展。
文纶彻底软在椅子上,看着斯情斯景,不敢亦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是暗暗祈祷,静观其变。
此时,何傲枝心无旁骛,她抬手捋了捋额前的留海,将上面的茶叶摘走,又用手掌抹了抹脸,将茶水抹匀,然后迅速站起身,伸手向飞絮抓过去。
飞絮见状,手一松,茶杯自然坠落,她的人即刻便晃开来,向厅外飞奔出去。
何傲枝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文纶跟了出来,高一脚低一脚地追,后面跟着红叶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