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可怜齐尧左右皆难（一）

牛角潭倒真是块风水宝地。景色空灵优美不提，竟还奇异地冬暖夏凉。

齐尧到过许多地方，奇景亦是见过不少，不过像牛角潭这样的，却是第一次遇到，他曾经在这里只坐了半天，就谱了几支好曲子，说它是块满载灵感的福地一点也不夸张。

可这次，他并不是来找灵感或看风景，而是被人约来的，且是极有些被迫的。

一个袅娜的倩影临水而立，背对着齐尧，望着清粼粼的潭水，似乎正望得痴过去了一般，对身后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反应。

“你等很久了吗？”齐尧打破了宁馨的的气氛问道，他的略嫌干涩的声音颇有些煞风景，但两害相权，他宁愿煞风景，也不愿意站在那儿吞咽一波一波的沉默中所散发出来的不自在。

“你来了呀！因为在镇上见面多有不便，才老远地约了你到这里，对不起哦！”陶夫人盈盈转身。浅笑嫣然地望着齐尧。

“小事而已，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齐尧笑道。

“我们到那边坐着再说，可好？”陶夫人问。

齐尧望了一眼岸边光溜溜的高矮不一的石头，心中有些犹豫，就那样坐在石上聊天，似乎太过亲近了，于二人的身分不相宜。

“我有点累了。”陶夫人又道，笑得柔美而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

“那就坐在那边吧。”齐尧指着一处大小适中相邻着的两块石头，并微微上前一些，替陶夫人引路。

“这儿的景色真好！”陶夫人坐下后轻轻地感叹，“若是能在这里住着，哪怕是茅屋小舍，也是幸福的。”

“夫人的园子也不错！”齐尧淡淡笑道。

“那只是一时兴起做出来的玩具而已，哪比得上这等天然不凡的景致呢。”陶夫人眷恋的目光从远方收回，落在近处的水面上，“不过，若是把这样的地方变成自家的后花园，势必会让其沾染上生活的俗秽，未免又有‘暴殄天物’之虞了。”

齐尧不禁赞赏地点点头：“夫人算得上是这里的知音人了。”

“不敢，我只是觉得，单纯的喜爱之意已很好了，不必非要有占有之心。”陶夫人又是浅浅一笑。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齐尧不禁心头一紧，扭头看说话的人，正迎上她带笑的眸子，却是极为清纯的，想来是他多虑了。便也笑了笑，释然地道：“正是如此，如此甚好。”

“可惜并非人人能想得通，即使想通了，也未必能做得到。”陶夫人语锋一转，神情却依然是柔和的。

“哪能人人都如夫人这般地秀雅通透呢！”齐尧便道。

“从前你都是叫我晓晓的。”陶夫人忽然娇嗔般地抱怨道，不过，她语态大方得体，有妹妹对兄长一般的亲昵却又不失庄重。

齐尧只得笑说：“今时不同往日了呀。”

“那也不必开口闭口夫人夫人的叫我吧？”陶夫人亦含笑道，“未免也太生疏了，我们好歹是……故人，说起来，你也算得上是我的娘家的人了。”

“你还是那么能说会道。”齐尧便叹了口气。

“也只是有得说才说，你是没见过我闷不作声的时候。”陶夫人轻轻说着，温雅之间有着些许不着痕迹的落寞。

“那你今天大老远地过来，是有什么要跟我说呢？”齐尧顺势便问，自从听若伊说过陶夫人对重生之门的遐想之后，他便隐约有些不自在，虽然他与萧晓――也就是陶夫人之间并无感情上的瓜葛，可回想每次与她见面的情景，似乎都有些什么东西在暗中飘浮。她看起来，总是又像别有深意，又像一派纯净，连他也难以去捉摸了。

“因为陶然。”陶夫人道，“傲枝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如果单靠他自己，可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