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学校外，是村里的流水席，学校内搭建的舞台上，戏已经唱过几轮，若按照咖位，应该是陈秋华压轴，但谁都知道，这一出戏是为了谁。

村长隆重介绍了胡兰芳老师的亲女儿林不忘。

林不忘化着精致的戏妆，穿着隆重的戏服，头戴她母亲胡兰芳亲手做的那顶凤冠出场了，为她搭戏的是胡兰芳教过的学生。第一声导板，就赢来了满堂彩。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运眼、行腔、吐字、归音、卧鱼、水袖，杨玉环虽让后宫三千佳丽无颜色的盛宠，却依旧弥漫着命中注定的悲剧，融进了林不忘的戏里。爱也悠悠，怨也悠悠。

她唱得太好了，听得人入了迷。台下的林雅兰与林念念热泪盈眶，但一趟来，除了陪母亲与妹妹，林念念有更重要的事，就是从谢旺那里套话。不过，为了保护林念念，也为了不打草惊蛇，局里专门派了两位专家，伪装成希望小学的后勤跟谢旺接触，为了万无一失，还早早地跟村长和学校的负责人打过招呼。

姜夷坐在舞台的第一排，拿着林不忘的手机，早早地开了直播。往常，林不忘的直播间最多几十个人，可眼下，却有两百个人。虽然也不算多，但也有进步了。

戏台上，戏声婉转悠扬，悲悲戚戚。或许，天上的人也感受到了这浓重却压抑的悲伤，竟开始下雨。

“不好了，下雨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人群骚动。

“怎么办，下雨了！”张静怡搀扶着陈秋华，满脸忧心。

陈秋华倒是一脸平静：“不就下个雨，慌什么。”

最初是小雨，但天空阴云密布，是大雨的前兆。有人虽不舍台上的戏，但还是离开了，离开时，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雨越下越大，观众越走越多。

“下雨了，收了吧！”舞台上，一位拉琴的演员说。

“杨玉环还唱着呢，戏不停，咱就不收。”

有的观众走了，有的观众冒着雨听戏，还有的人原本走了，看戏没有停，就拿了雨具、塑料布，挡雨，听戏。村长原本以为，这雨一下，戏就得停，但看着戏台上经过短暂的慌乱，又一切如常后，安排两位村民去找做席的厨子，熬点姜汤备着。

“不愧是胡老师的女儿，也是个戏痴。”村长喃喃。

胡思墨看到戏台长迎着雨，戏声不颤，身子不抖的林不忘，泪流满面，她在心里说，妈，姐跟你一样，爱戏。你看到了吗？

“好演员，这是好演员。”陈秋华说。

原本，林雅兰考虑陈秋华年纪大，淋不得雨，让张静怡送她下去休息，可老太太情绪来了，说什么也不肯走。村长让人拿来了几把伞和斗笠，林雅兰只留了一把给陈秋华，其余的，让村长分给还留着的观众。

雨弄湿了林不忘的衣衫、发饰、妆容，但她唱腔没停，戏也没停。她脑海中浮起了母亲说过的话，但凡有个四方台装戏，戏便有了魂，没人唱，戏就成了孤魂野鬼。当年的角儿，哪怕台下只有一位观众，也不会怠慢。

如今，台下有观众，不止一位，既然如此，她就唱。

舞台下，张静怡一手打伞，一手搀扶着陈秋华，看到姜夷的手机，她知道他在直播。对于直播这件事，她听林不忘说过，虽还是不甚了解，但知道很重要。她手中的伞，一半遮着陈秋华，一半遮挡着手机。

姜夷看了一眼手机，满脸惊喜，说：“现在直播间里有一千九百三十四个人。”

“这么多人！”张静怡吃惊，“比大剧院一个场子的人还多。”

“还在进人。”他看着屏幕上互动的留言，“大家都在给演员加油、打气。”

张静怡给陈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