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说:“我知道,去一趟不容易,来回的费用我可以出,大家的劳务费我也出。”
来找田壮的时候,她就想好了,秦春本就没什么钱,往常的演出大多有上面兜底,可这一趟去的地方确实远,来回很折腾。况且,的确算她的私事,出钱是应该的。
田壮听说林不忘肯出钱,反而气定神闲了起来:“不仅仅是一河滩人来回的成本,你得让大家赚一点,还得让团里落一点。最近人心惶惶的,若是不打粮食,谁有那个心气神。”
“你说个数。”林不忘不打算绕弯子。
田壮伸出一个手掌。
“五千?”
“开玩笑呢,五万!团里出十个人,车,食宿都得你管。你也不缺这个钱,还能让大伙念叨你个好。”
田壮的狮子大开口,把林不忘逗笑了,真是为了坑她一把,脸都不要了。秦春的人在外面唱一场堂会是怎样的价位,她心知肚明,除了给詹老爷子唱的那出马屁戏,往常的演出能有个四位数的收入,都算不错了。这次去的地方是远,所有的一切包圆了,林不忘的心理价位是一万,没想到,田壮直接就敢要五万。
看林不忘干笑,不说话,田壮心里毛毛的:“那个,可以给你便宜点,便宜二百……”
“不用了!”林不忘打断了田壮的话,“你看我像冤大头吗?”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是冤大头,你的人我用不起。”
撂下这句话,林不忘不拖泥带水,扭身走了。身后的田壮喊着,唉,唉,回来,再商量,但林不忘没有回头。做买卖有个讨价还价的空间,很正常,但生意不是田壮这做法。
往后的几天,林不忘见田壮都绕着走,眼看一笔买卖还没谈几句,就黄了,田壮气得跳脚。私下里,让夏晓洁去找了一回林不忘。夏晓洁假模假样地拿了个本子、笔、写写画画地给林不忘算成本,中心思想就是,这四万九千八百块,田团要得不多。
林不忘被气笑了,这帮人,连坑钱都不想用用脑子,要五万,便宜二百,真把她当傻缺了。
夏晓洁说:“你知道的,团里最近有难处,你又不差这点钱,就当给团里的兄弟姐妹发福利了。”
“我是不差钱,但我算那根葱,用得着我给团里发福利?”
“话不能这么说,眼下这个节骨眼,就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你出了钱,给团里打打气,说不定,竞聘的时候大家伙都投你一票,你回头能干个团长。”
“我对干团长没有兴趣。”
看林不忘油盐不进,夏晓洁觉得自己没给领导办好事,有些急。其实,田壮给了两万的降价空间,但她不愿意,觉得那些钱林不忘又不是拿不出。钱么,买的一方面是人力,另一方面就是感情了。
夏晓洁曾坑过秦春,眼下依旧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混得风生水起,就知道此人是个人物。她用力让自己的眼眶有些潮湿,声音开始动情,当着林不忘的面,给她盘胡兰芳的过往。
夏晓洁说:“胡兰芳老师当年也是秦春的红角,命是苦了些,但人坚强,敢于跟命运抗争,就算后来流落到一偏远的村子,也没忘记唱戏,教戏。她肯定心心念念着秦春,若是能让秦春的人去她生活过的地方唱一会,她在天之灵也会明目的。钱么,身外之物,感情才是硬道理。”
林不忘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女人,倒对她生出了几分敬佩,俩人之间横着那么大一个梁子,她却能脸不红、心不跳,将过往的腌臜彻底翻篇,明明白白地“坑人”。林不忘也终于知晓,为何这样一个人会得田壮的器重。
这年头,太要脸,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把脸皮子一扔,反而浑身轻松。秦春帐里的钱,大多时候是拨款,款多款少,总有个拉扯的过程。有时说好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