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光影与故事都在此中了,影集里的大角儿很多,林不忘慢慢地翻着,看到一张黑白的照片,她湿润了眼睛。
“这两位是你们秦春的小角儿。一位叫林雅兰,一位叫胡兰芳,我们是在天津演出的时候遇见的,我比她们长些岁数,但很聊得来,她们戏好,人也好。我记得当时唱了《拾玉镯》还有《二进宫》。”
张静怡蹙了蹙鼻子:“姥,这两位就是林雅兰阿姨的女儿。”
“是吗?”老太太激动了。
林不忘还想说,胡兰芳是我的妈妈,但这是一个漫长又悲凉的故事,最终没说出口。
黑白色的照片里,三个人的笑容是温润带着喜悦的,仿佛对往后的岁月充满了期盼。林不忘突然想问问眼前的老人,唱了一生的戏,却住在这样一间屋子里,过着这样的日子,值得吗?
值得吗?这三个字她最终没有问出口,值不值得,陈秋华的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了,也把外孙女的一辈子拉了进来。林不忘心里难受,想给老人留些钱,却又怕折了她的面子。
值得吗?这三个字盘旋在她脑海里好多天。
但值不值得,日子还得往前过。
城中村的堂会唱得很成功,罗童不仅派了摄像师,还亲自到场,给足了面子。城中村里开堂会竟然有国粹,这是个稍微包装一下就能做的新闻,他的到场也铁定了这事能上《罗童说事》。
作为主办方的代表,刘献保和秦春的演员一起上了电视,他美得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还觍着脸留了林念念的联系方式。就跟一头倒进了白糖罐里似的,连汗毛都甜。
团里的女演员们也算小火了一把,很多地产、商场开业也找她们去。
日子不好过,演出少,大家表面上还端着艺术家清高的架子,但为了钱,背地里也做着其他营生,做生意、倒鸡毛、演《都市碎戏》、唱红白喜事。日子都这样,谁也不笑话谁,几位小生都蓄了胡子,一派颓废色。
本来都是烂肉烂菜,盛在一口锅里发霉发臭,相安无事。但偏偏一些菜肉被人挑选出来,洗净了,加工一下,还端上了大席面。如此一来,团里几位没活的演员不仅看着眼红,心里还不痛快。
没几天,就传出流言,说秦春的女演员在外头说是唱戏,其实背地里干着吉祥村小粉灯的营生,面上唱完了戏,下了台还要陪领导们睡觉。站成一排,给人选,有时候还好几个人一起,做那种男女之间不穿衣服的运动。
还时常调笑女演员的家属,说他们脑袋上泛绿光。本来没影的事,说得多了,绘声绘色,就像自己趴床底下看到的一样,那么真实。有几家夫妻真闹了起来。
当然,林不忘有钱,但说林寡妇虽然有钱耐不住骨子里是个骚货,想着给自己寻下家呢,陪的都是大领导。有时几个人在院子里喝茶、谝闲传,看到女演员们,他们互相挤眉弄眼,相视一笑。
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林家,时常是京剧院八卦漩涡的中心。聊八卦这个事,在大多时候,比跟人上床还有滋味。有些八卦的服用效果,堪比昂贵的保养品,让人从内到外,都透着满足。
聊人八卦,戳人是非,不分男女,但凡是人,都好这一口。
但戳是非戳得如此不要脸,林不忘气坏了,决定给他们些颜色看看。某天下班后,她找了个大喇叭,站在院子中间,指名道姓地把几个嘴臭的人骂了一遍。
编故事谁不会,她睁眼说瞎话,说那几个男演员在会所挂了牌,不仅陪女老板,还陪男老板,屁眼都被撑大了。话既难听又活灵活现,被骂的人气到吐血,又不能当众脱了裤子给别人看,说自己的屁眼好好的,除了蹲坑,暂时没有被开发出别的功用。
也活该那些人上赶着遭殃,林不忘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