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廖任飞的大房子里，他们过了好些年的幸福日子。她养了很多花草，认真地为它们剪枝、除虫、换土、浇水，但所有植物都是从茂盛到枯萎。廖任飞笑出了眼泪，说她真是百年一遇的植物杀手。

“死了就死了吧，我给你再买。”

廖任飞给她买的何止花草。大牌的衣服，包包，首饰，化妆品，不要钱似的买。带她去旅行，开拓眼界，去五星级酒店的餐厅，吃又贵又品不出滋味的食物。出了餐厅，俩人再去坊上补顿烧烤，或是去东新街吃陈家烩菜、郑家包子，临走再打包一只王家桶子鸡当宵夜。

百老汇的经典音乐剧《猫》到唐城巡演，廖任飞花高价从黄牛手里买了两张票，说要带她去接受西方艺术的熏陶。没想到，这艺术一旦熏起来，劲儿还挺大，廖总当场就被熏晕过去，整场都没再醒过来，中途还发出与艺术迎合的鼾声。

林不忘也困，但她给自己打气，一定要跟资产阶级的艺术死扛到底，撑也要撑下来。

音乐剧结束了，出了音乐厅的大门，俩人对视了两秒，笑得前仰后合。

林不忘说：“有些逼，以后能不装就不装了。太累。”

廖任飞说：“世间的事，都得体验体验，装逼这事虽然辛苦，但吹牛的时候，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几天之后，林不忘就看到被艺术熏陶过的廖总，挺起了艺术的脊梁骨，跟两个朋友吹牛逼。说那音乐剧太经典了，太精彩了，一定要去看，看英文的才能感受原汁原味的艺术魅力，才是物质生活里的精神食粮……

看着他认真且努力装逼的样子，林不忘忍着笑，憋疼了肚子。

柿饼好吃，吃多了真顶，林不忘边揉肚子边呢喃：“是啊，小飞真是个好男人，怎么好男人都命短。”

是廖任飞提议，给她在京剧团家属院买套房。

“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搬回去住。真有那么一天，我的钱都给你，那些钱住在富人区不显，但到了京剧团你就是实打实的小富婆。回头你就天天显摆，可劲显摆，气死那些看你不爽的人。你妈和你姐脾气都怪，但都是好人，她们只是不喜欢我，你也别跟他们闹别扭了，住得近一点，有病有灾的，互相有个照顾。”

他们托了人，在京剧团家属院买了房，买到林不忘在这个大院里最初的家。林不忘以为廖任飞天生悲观，想得多，但没想到，他是知道自己会死，提前帮她安排好后路。

姐妹俩又说了一会话，林雅兰和陈文浩还没回来，林不忘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的遥控器按过来按过去，最终换到央视电视剧频道，正在播的是苗圃主演的《穆桂英挂帅》。

这部剧她看了不下五遍，剧情和台词都记得很熟。

林念念歪在另一边，也在看电视，画面入了眼却入不了脑，脑子里闪过林不忘说的话，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呢。但陈雨超那个不要脸的，给新人写诗，念诗。那两个人还会不会干些别的。

陈雨超平日看着道貌岸然，除了写诗，小黄文写得也好，浓情蜜意的时候，陈雨超会把他和林念念写成小黄文的主角，还念给她听。林念念害羞，钻被窝里踹他，况且她确实在夫妻生活方面像个木头，久而久之，陈雨超也就没了兴致。而他的新老婆，一看就是个放得开的人。

突然，林念念惊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有些变态，竟然在脑补陈雨超和他新妇的夫妻生活。

时间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挺坏，它会让人成长，改变，变得厌恶。林念念脸上有些发烧，她觉得是暖气太热了，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然后坐在马桶上玩手机。

手机响了，一位跟她关系还不错的同事打来的，那头的声音低沉，像是故意压着嗓：“林师啊，给你说件事。咱报社的“大锅饭”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