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爱那些衣服,好好看。
15:谁有病·文艺是一种病?
是个女人。再看,女人穿着大红蟒、玉带、彩鞋,戴着五头凤冠,手上拿着把金扇。
是杨玉环。美人半蹲着身子,右手拿扇抖左袖,将扇慢慢换至左手,再交回右手……整冠,捋穗,端带,脚步轻迈,一步、两步,缓缓将扇打开。左转,扇从面前轻掠,扬起金扇与冠齐……似在看天上月。
四平调缓缓从她嘴里淌了出来: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哇,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并扇,右手接扇,抖了抖左袖,双手齐整冠、捋了捋冠上穗、端带向左,转身向里,向右返回,坐下。
美啊,妙啊,雍容华贵,怪不得宠冠后宫。林不忘起身向杨玉环走去,想与她聊聊这出戏,可面前那张美绝的脸却渐渐成了模糊的一团,重新长出了新的五官。是姜夷,他冲她笑,嘴里生出獠牙。
林不忘冷汗直冒,撞邪了吗?她挥着手,想推开眼前人,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屁股下的地板开始摇晃,越来越剧烈,有粉尘落在脸上,地震了。廖任飞拽着她跑,她还想收拾些值钱的东西,被他制止了,跑吧,命最重要。
他们和跑出来的人一起挤在空旷的广场上,慌乱中拿了手机出来,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互相报了平安。
眼前又变成了戏台,林不忘看到一双缎面彩鞋,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鞋子好似沾了血,留下一串血色的花。
“啊……”她大喊一声,醒了过来。是梦,好混乱的一个梦!
喘了几口气,擦了脚,去卧室睡了。
入了春,唐城竟然又下雪了,比之前的雪都大,整个城市银装素裹,泛出凝脂般的光泽。一位陌生的年轻姑娘早早在《唐城都市报》编辑部办公室门口候着,她的小脸冻出了高原红,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见有人来就抽泣着去拽那人的袖子,说自己有冤,求他们帮忙讨个公道。
姑娘纤瘦的手被冰冷地推开,耳朵里灌进的窸窸窣窣竟是笑声,她有些不可置信,扭头去看。在那些冷漠的眼神里,看到了嗤笑。当然,他们不会笑得肆意、放纵,但依旧觉得这是件好玩的事。
姑娘一次又一次拽上陌生的衣襟、袖口,无一例外地都被推开了。保安来了,要将她撵出去,姑娘哭了,她说,我有冤啊,有冤啊。
林念念跨上最后一个台阶,从姑娘身边经过,姑娘的哭声已从抽泣变成歇斯底里。到底是心软,林念念停了脚步,往后退了一小步。
姑娘拽着她:“帮帮我,帮帮我,我有冤,我要揭发……”
林念念抽出张纸巾给她:“你有冤有仇不如去公安局报案,要不然去找电视台的记者帮着曝光,来这儿没用。”
“怎么没用,我以前看过你们报纸,帮了好多人申冤。”
“那是以前。”林念念打断她的话,“现在报纸都快活不下去了。”这句话似一根绳子,勒在她心上,用力扯了一下。
姑娘走了,一步一回头,但终究还是走了。林念念跨进办公室,里面几个人正聚着聊天。
“这年头还有人找报社维权。”“是不是笑话?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我也想去维权。”“天下到处都是苦命人,帮得了这个,帮不了那个,兜里这么干净,哪还有力气帮别人打抱不平。”“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给我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