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多啦 A 梦》,脸面算个屁,小王一挠了挠脑袋,当着林不忘的面唱了一首《种太阳》:“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播种太阳……一个种在南极,一个种在晚上……”
唱完之后,林不忘嚎啕大哭:“死棍棍,你为什么要在晚上种太阳,那我什么时候睡觉呀?”
音乐书上那么写的,音乐老师就那么教的,小小年纪,并没有考虑到那么深奥的问题,小男孩被她问住了。
“你想要累死我,想让林雅兰打死我……”她越说越悲。
“……”三个人面面相觑,唱歌的男孩被廖任飞踹了一脚,好好的,唱什么不行。
“那两本《多啦 A 梦》我一直放着呢,是我用男人的尊严换来的。”姜夷在茶桌上架了个小炭炉,上面支了个铜网架,网子上除了有口小铜锅,还烤了些红枣,蜜桔,肉干,“今天请你喝八宝茶,茶底是百年普洱的茶砖。”
“那会你还没个棍高,算个屁的男人。”林不忘先骂了一句,“记得我小学毕业的时候,你就跟父母离开唐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
“我大学的时候就回来了?08 年汶川地震那年,我家出了很多事,我爸走了,我妈觉得人这辈子还是得落叶归根,就回来了。”
“王姨也回来了,怎么不回京剧团看看?”
“从外婆开始,我家里就没再出过唱戏的人,好多年不联系,突然联系也挺突兀的。我妈嫌城里没劲,一直在郊区跟我小姑住,说那儿空气好。随她吧。”
到了父母那个年纪,离别这个主题虽沉重却无法避免,林不忘不再问,在蒸腾的雾气里,接过姜夷推过来的杯子。眼前的男人竟是老团长花小春曾外孙,她确实没想到,快二十年没见,他的变化太大了。
俩人聊了聊过去的日子,茶过三巡,姜夷说起了正事。
在一次酒桌上,几位票友知晓了姜夷的身份,聊开心了,说想一起出资请京剧团开戏。今年也恰好是花老板整岁的诞辰,于是这事姜夷上了心。
他建议若开戏,除了唱花老板的经典剧目外,还要唱几场《贵妃醉酒》。这戏是梅派的代表剧目,但杨贵妃的故事唐城人听着熟悉,唱戏皆为传承,不同流派之间也时常交流。
当年,花老板在唐城唱了这出戏,他把戏词稍作改动,几句念白用了陕西话,结果震了八百里秦川,秦春京剧团才算在唐城站稳了脚。
听到要开戏,林不忘说:“这是好事啊!”
“听说你一直想摘玉兰,玉兰的标准我知道,送选的演员得在两年之内开过专场,或是有新编的折子戏。”
“所以,你给田壮说让我挑大梁,谢了。”林不忘抿了一口茶,醇香厚重,后味清甜,是好茶,她一口喝了半杯,“看来我得感谢姓余的。”
“其实没有这茬我也会找你。”姜夷说,“如今京剧团女演员里,你算拔尖的,林姨当然没白打你。”他又给林不忘杯子里注了茶,似不经意地问,“你知道我曾外祖当年有顶凤冠吗?”
“知道啊,京剧团谁不知道。”
当年,花小春在唐城唱红了《贵妃醉酒》,一土豪戏迷捧角儿,送了顶五头凤冠给她。京剧的行头虽精致,不见得都是真材实料,但那顶凤冠,浑圆的几颗珍珠是真的,当年就值钱,放到如今,价值更是不菲。
花老板为人侠义,捐了批私藏给博物馆,但这顶凤冠他太喜欢就留了下来。后来,历经文革,凤冠被抄,文革结束后,因缘际会,又被花老板买了回去。花老板就一个女儿,就是姜夷的外婆,她虽没入梨园,但凤冠依旧被当成传家的宝贝传给了她。
“我外婆送给了我妈,后来被我爸私自做主借给了团里的演员,但再也没还回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