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高速到下高速,裴悉很安静地没有说话, 只?是疲惫地靠在椅背, 侧头面向?窗外?。
副驾车窗倒映着他的模样, 低垂着眼,落寞地看着蒙上灰色的天空被?夜色吞噬, 逐渐变黑。
贺楚洲没有吵他,将车载音乐开得很轻,舒缓的纯音乐在空气中传播,聊胜于无?地安抚着人心。
夜深,从绕城进入琬城最繁华的地段,排成长龙的车尾灯和两侧绚烂得霓虹让视觉短暂热闹了一阵。
很快,随着车辆驶过闹市区,热闹又被?远远甩在后面,逐渐淡去?。
贺楚洲没有挑人满为患的餐厅,将车停在一家私房菜馆外?。
往来的人少到可以忽略不计,道?路两旁种满了银杏充当行道?树,树叶黄了九成,在晚风吹拂下沙沙作响。
他拉上手刹熄火,将钥匙揣进衣兜,抬头见副驾的人还在发呆,想了想,用不会吓到人的力度轻轻敲了下方向?盘中央。
哒哒两声,在静谧的车厢里很清脆,副驾的人有了反应,转头望向?他。
身?后的路灯照不进他眼底,只?能在裴悉侧脸轮廓上留下一层脆弱的薄光,和他此刻的眼神七分像。
“还在担心呢?”
贺楚洲语气很轻,像是怕吓着他,又很放松,试图用自己的情?绪感染他:“要不要再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裴悉摇摇头。
过了几秒,才低声开口,生?涩沙哑:“我知道?外?公没事,我只?是,只?是觉得后怕。”
至亲至爱对一个人的影响可以大到没有上限,精神力薄弱的时候,甚至承受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我总忍不住想,如果外?公真的出事了怎么?办?如果发生?意外?时没有被?及时发现送医怎么?办?”
“其实在我们赶过去?的路上,我就已经把最坏的结果想了很多遍,可我真的想象不出来,没有外?公的生?活应该是怎么?样。”
随着陪伴植入大脑的感情?是沙漠中顽强存活的荆棘树,也许表面呈现的只?有一小丛不起眼的灌木,可谁也不知道?沙土底下埋藏着的应该是怎样的盘根错节。
“也许什么?也不会变,太阳照常升起,照常落下,我照常接着生?活,照常吃饭睡觉,照常继续以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