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江于青听他说这话,心里愈发难受起来,像塞满了打湿的沉甸甸的棉絮,还有只手在胡乱地掐着,搅得里头怎么都不痛快。江于青小声叫道:“少爷……”

陆云停:“嗯?”

江于青想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可又不知怎么说起,又觉得不当说。陆云停和对他越好,他越是舍不得陆云停,心里甚至生出一个坏念头,要是陆云停永远需要他冲喜这个念头一滋生江于青就吓了一大跳,惶恐地用力摇头,他怎么能这么想?!他该祈望着少爷一辈子平安才是,怎能这样恶毒地盼着少爷不好?

这太可怕了。

江于青突然凑过去咬了咬陆云停的嘴唇,又蹭他的脸颊,陆云停一怔,握住江于青的后颈,道:“做什么?”

江于青哼哼唧唧地不说,又去搂陆云停的脖子,陆云停被他亲昵的动作勾得心软,捏了捏他的脖子,也往他颊边落了个亲吻,低声道:“江于青,怎么突然这么粘人?”

江于青说:“少爷,你真好。”

陆云停道:“我好你今日才知道?”

江于青摇摇头,却又不说话了,陆云停有些奇怪,想看一看江于青,却被他搂住了,还不肯撒手。陆云停索性轻轻拍他的后背,道:“不高兴?”

江于青说:“我哪儿会不高兴?”

陆云停一听也笑了,说:“是,成天乐呵呵的小傻子。”

江于青道:“我才不是小傻子。”

陆云停道:“嗯,你是小文曲星。”

江于青沉默须臾,低声道:“少爷,我希望少爷一辈子都好好的。”

陆云停眉毛一挑,将他从自己怀里捉出来,道:“好好的,怎么说这话?”

江于青对上陆云停的眼睛,须臾,摇摇头,认真道:“就是想少爷好好的。”

“少爷我好着呢,”陆云停捏捏他的腮帮子,道,“平白无故说这话……喜欢我呢?”他压低了最后几个字,带了点儿试探,又有些逗他的意思。

江于青却点头,坦诚道:“喜欢。”

陆云停耳朵微红,轻咳一声,心道喜欢就喜欢了,哪用得着这样挂在嘴边。可眼里的笑是藏不住的,若是有大尾巴,只怕要忍不住摇摇甩甩起来。

陆云停矜持道:“我就知你喜欢我。”

70

江于青这人心大,入睡前还惦记着陆云停要娶亲一事,抱着陆云停睡了一宿,第二天看着陆云停的睡颜便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陆云停睡相好,睡着了那张脸没有半点攻击性,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江于青看了许久,心想陆云停就算要成亲也不会那么快,他还能和陆云停在一起好久呢。再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少爷真想娶妻,他拦不住,也不能拦。

江于青苦中作乐地想。

两天转眼就过去了,江于青又回了书院读书,陆云停为陆家生意忙碌。日子如流水,好像与过去的每一日没有什么不同,陆云停心中却在期待着自己的生辰。他自小多病,又是早早就知道自己活不过弱冠,心里自然是不喜欢过生辰的。每过一回生辰,好像就是一道催命符,仿佛能见自己哪一日就死了。

如今不一样。

陆云停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看着已与寻常人无异,他就跟着陆刀练练拳脚,虽看着还是清瘦,可眉宇间笼罩的病态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身体也日渐结实,他不会死在病榻上。

过了生辰,他便能毫无顾虑地琢磨和江于青的婚事了。

江洲内城河畔的浣衣娘子手中卖的莲蓬换了黄澄澄的甜柿,一场秋雨过后,凉意悄无生意浸润了整座凉洲城。

陆云停的生辰也来了。

冠礼冗长复杂,江于青早就向张夫子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