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请!”他侧身作请,陆云停瞥他一眼,施施然从他身旁过去先上了马车,江于青对着陆老爷和陆夫人抬手施了个礼才上了马车。
礼节是在陆府和书院中所学的,陆府没人强行要求他守礼,书院中却有夫子教导,尤其是书院中规矩多,一言一行都要庄重,不可孟浪轻浮。
江于青聪明,又肯用心,自是学得周到,书院中夫子没有不满意的。
上了马车,陆云停说他,“婆婆妈妈。”
江于青嘿地笑笑,也不恼,望着陆云停,殷勤地道:“少爷,您渴不渴?饿不饿?”
陆云停:……他才刚离开家。
他看着江于青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殷勤狗腿模样,哪儿能不明白,他爹娘对江于青越好,江于青对他就越殷勤。
换而言之,江于青对他好,都是因着他爹娘。
这个念头浮现时,陆云停心里生出几分古怪,不痛快,可又说不清有什么可不痛快的,思来想去,只能归咎于江于青蠢。
外头的流浪狗似的,谁给他丢根肉骨头,它就能朝着对方摇尾巴。
陆云停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地说:“江于青,收起这幅蠢样儿。”
江于青傻傻的:“啊?”
陆云停一只手捏他的两颊,直接合住了他扬起的嘴角,硬邦邦道:“笑得难看死了。”
江于青闭上嘴,“噢”了声,一板一眼地坐着,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车轮子碾在地上转动前进的声响,分明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可陆云停又觉得有哪儿不对。他皱起眉毛,目光又落在老老实实坐在车上的江于青,江于青已经捧起了一册书卷在看,正是自天元寺回来后陆云停丢给他的《张鹤诗选》。
他看得专注,可陆云停知道,江于青字儿都没认全,能读懂的不多,只有前头几首是他昨夜教他的。
陆云停不过读了两遍,江于青已经背了下来,他还央陆云停将天元寺石壁上的诗也写了下来,而后妥帖地夹入了他带回的书中。
陆云停想起他如获至宝一般,反复地摩挲着那张宣纸,连夹入书中都恋恋不舍,如待美人珍宝,没来由的,竟生出了那么点不自在,又有几分自得。
那是他题在上头的。
陆云停收回目光,强行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手中的书卷上,可卷上字入了眼,却不知飞向了何处,路都行过大半,一页也不曾翻动。
于青27
回到书院的日子变得平静,每日里读四书,习六艺,偶尔和陆云停,赵子逸一道用个膳,不知从何时起,江于青开始习惯于向陆云停请教学问。他问的都是顶容易的,赵子逸见过两回,说了句杀鸡焉用牛刀便兴致勃勃地要来教他,彼时陆云停握了满手江于青给他剥的莲子,拈了颗正中他眉心。
赵子逸抽了口气,捂着自己的脑袋大叫道:“干什么呢!”
陆云停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你那一二两墨还敢晃荡,也不怕误人子弟,”他对江于青说,“过来。”
江于青看看陆云停,又看看赵子逸,他并不在意谁能教他,书院中任意一个学子学问都比他高,夫子说达者为师,便是比他小的,只要他能教自己,江于青都愿意以礼相待。
可陆云停那两个字一出口,江于青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就靠近他,叫了声“少爷”,陆云停满意了,有意无意地瞥了赵子逸一眼。赵子逸啧了声,对江于青道:“你好歹也是陆家表亲,怎么过得像陆家下人似的,”他道,“陆姨可是拿我当亲儿子看的,要不要我回去就和陆姨说,云停成天拿你当下人使唤”
江于青当即摇头道:“赵少爷您误会了,少爷没有拿我当下人。”
赵子逸道:“哪儿没有,端茶送水,唯命是从,你这不是下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