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玠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被子拉到胸口,侧身靠着枕头小睡,过了一会儿,庄玠忽然转过身,也朝他看过来,由于受伤动作有些缓慢。

因而看向蒋危时那眼睛也显得很没有焦距,两人目光交汇了约莫半分钟,庄玠抬起被角上一只手招了招。

蒋危于是挥退白遇河,推门进去,轻轻地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想了想,又把一只手搭在床上,压住被子一角,这个动作能给庄玠很强的安全感。

庄玠那条胳膊一直垂在床沿,手指蜷起,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不肯放松片刻,眉头也微微皱着。

蒋危知道他想听什么,“搜查组在失事点两公里处找到遗物,黎宗平死了。”

耳边只听见长舒一口气,庄玠展开手指,掌心那枚警徽滑到床单上,在日光下一闪一闪,他把警徽拿起来放在床头柜上,犹豫着问:“我还能回到警察队伍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蒋危有再大的能量。可以用特权让他出境,可以隐姓埋名养他一辈子。

甚至给他套个假身份重头活过都行。但有些事他无力回天,至少庄玠这个名字,永远会跟北京塔爆炸案写在一起。

蒋危有些局促地低头看地面,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拉起庄玠的手贴在脸上,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沉稳一些:“别急,有办法的。让我帮你想办法,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庄玠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看向他手里的手术单,嘴唇动了动:“放弃吧。”

“不行!”蒋危陡然抬高声音,手臂肌肉由于用力痉挛着,“我们的婚姻关系还没有结束,你没有民事行为能力,我完全可以替你签。”

庄玠定定看了蒋危半晌,不知是觉得多说无益,还是他本身尚存有一丝对世界的留念,最终他没再反驳。

“现在我们俩真的绑在一条绳上了,标记打上了,你想死想跑,没那么容易!”

蒋危拿着手术同意书站起来。直到这一刻,他仍然有种恍惚感,渴求了太久的东西一朝获得,那种无法言表的欣喜简直比枪弹上膛还疯狂。

其实那个时候只要蒋危多打听一些,比如程昱被定在沙发上那五个小时经历了什么,他就会知道,庄玠真正想做一件事,意念很强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他。

49

【隐瞒】

手术对白遇河来说没什么难度,解放军总院最有名望的外科专家都在这了,很快敲定手术方案,等蒋危一签字,就把庄玠推上了手术台。

庄玠身上有很多割裂伤,缝合之后好几天不能见水,他又不喜欢带着一身消毒水味睡觉,刚做完手术那天,庄玠趁护士出去想偷偷洗个澡,蒋危回来时看见了,就喊他躺下,自己去打了一盆热水,把庄玠的病服袖子挽起来,帮他擦皮肤裸露在外的部分。

整个过程中病房一片寂静,两个人都不说话,蒋危低着头毫无邪念地忙活,庄玠就靠在枕头上看他,瞳孔里倒映出一个隐绰安静的影子。

擦完以后,蒋危把毛巾往水里一丢,端起脸盆去倒水,“睡觉吧。”

“什么时候回北京。”在他起身时庄玠毫无预兆地问道,“出来这么久,领导该急了吧。”

蒋危狠狠地咬了一下后槽牙,冷笑道:“急着赶我走?”

他到新疆是带着任务来的,军委给他调度整个兰州军区的权力,就为了抓庄玠和黎宗平,黎宗平没抓到,也不能把庄玠交上去,蒋危还没准备好怎么跟上级说,只能拖一天是一天。

“你养养伤,等好得差不多了,一起回。”

庄玠抬眼看他,淡淡地说:“在想回去怎么交差?我知道。”

“你知道?你都知道什么?”

“9?22案的真相,所有,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