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危离开医院,开着车在三环上绕了好几圈,胸口那股气还是挥之不去,他们似乎走进了一个死局,没有解法,三年前那个案子是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矛盾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逝,反而愈演愈烈。

他心烦意乱找不到地方去,也不想回家,西城那个房子和它的主人一样冷,暗森森的没有半点人气,根本不能称之为家。

凌晨两点半,陆则洲被一个电话从床上叫起来,喊去陪兄弟喝酒。

三里屯那一条酒吧街,是当年程昱发家的地方,新世纪初乘着经济发展的东风,这些二代三代靠家里背景拿到寸土寸金的地皮,拉上几个朋友投资,转头签一份代持股份协议,自己隐到幕后,每天躺在家里不动都有数目不小的进项,现在有名头的几个集团都这么操作。

车从灯火通明的街道一路开进车库,蒋危握着方向盘,半天没说话,黑暗中香烟的火星跳了跳,落下去,把他腿上那条牛仔裤烫了个洞,蒋危这才如梦初醒地撂下烟,猛踩一脚刹车。

“301医院,把住院楼217房的监控帮我拷一份。”

“要监控干什么……哎哟,你慢点!”车子突然停下,陆则洲险些一头撞到玻璃上,连忙抬手在车前一撑,“要监控,那存档还留吗?”

蒋危低头掸烟灰,眼都没抬,“清了。”

“行,明天我去办。”陆则洲解开安全带,下车,“喝酒?去哪家?”

一想到能把那份视频存起来,时不时看上一眼,蒋危心情勉强好了点,他摔上车门,顺便蹬了一脚轮胎,“工体东边那程昱不是新开了个酒吧,就去那儿吧。”

程昱正在他一手缔造的商业帝国里醉生梦死,名为看看新盘的地,实则流连欢场酒肉难却,瞧见蒋危的脸色,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带去顶楼的包厢。

楼上楼下是两个天地,外头人挤人蹦迪喝酒一片火热,包厢里用隔音材料裹了墙,装潢仿照酒店,牌桌幕墙浴室大床应有尽有,来买醉的人坐外头喝两杯酒,摸个牌,喝多了就地歇一晚,第二天什么事都能过去,什么生意都能成。

“给你开一盒水晶瓶的麦卡伦,60年的,整个店里就十瓶。”程昱往沙发上一坐,擦着他那块皇家橡树的手表,说:“咱们玩点什么,麻将,德州,21点,扎金花,你随便挑,到我的地儿怎么玩都成。”

“到了你的地儿,还不是来给你送钱的。”陆则洲笑说了一句,转过头,胳膊撞了撞蒋危,“老二,玩什么。”

蒋危对牌桌上是输是赢无所谓,谁还没几个来钱的路子,输一晚百八十万砸进去也就砸了,他平时都玩麻将,就图个热闹。可今儿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看见程昱能有好脸?

他看了一眼牌桌,面无表情地说:“就德州吧。”

陆则洲一看他的表情,知道事不对,连忙道:“我不玩,账都我那黑心后妈管着呢,输了钱回家没法交代,我给你们当荷官,程昱,赶紧再拉个人陪你们玩去。”

“别介,这个点我上哪喊人……”程昱皱起眉,连忙拽他的袖子。

陆则洲死活不肯,一指门口,“楼下酒场,就那谁,海军大院那梁远,远子,刚我们进来的时候还看见了,你去把他叫上来。”

程昱劝了两遍,劝不动,只能下楼去喊人来组局。

一张桌子上三个人,勉强凑了桌牌,梁远喝得正兴致高涨,上赶着问:“二少,咱玩什么?”

“德州,玩吗?”蒋危斜眼看他。

“玩!”梁远一拍大腿,爽快应了,又期期艾艾地探个头,“多少个点?”

这是正儿八经的纨绔子弟,二十好几了还得管他爹张口要钱,害怕玩太大输不起。

蒋危轻轻笑了一声,目光转过去,瞟着程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