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死后,如同没有灵魂的脱壳,毫无演技可言,等于死人一般。

很讽刺的是「傀儡有情」的最后一幕,二人手牵手沐浴在晨光里,向着幸福的明天许愿。现实中的他们却距离戏剧太远,最终以悲剧收场。

然而鸨子的死并不尽是不幸。对于终日为绢川的死悲叹连连的鸨子而言,她追随绢川而去,未尝不是唯一的拯救。鸨子第一次站在舞台上演出「贞女小菊」时,最后小菊是抱着所爱的男人墓碑笑着死去的。鸨子也追随所爱的人而去,说不定是幸福的事。

二人先后自杀的收场,很像几年前的抱月和须磨子。这件事当时在东京十分轰动,甚至传遍各地。川路鸨子的名气比不上松井须磨子,半年后发生东京大地震,佳人座剧团毁掉了。二人的死也因大地震的大事件而淹没殆尽。

佳人座凭最后的舞台剧「傀儡有情」而盛放的生命,没有接上时代的潮流就消灭了,她的名字从此没有在演剧史上复苏过。

川路鸨子的名字,她和绢川干藏不满一年的爱情故事,以及绢川自杀的理由,全部埋没在历史的深渊里。

然而二人的死,对我却是毕生难忘的事。我是当时佳人座的团员。在上述的「傀儡有情」剧中,由我饰演编剧家,那个片桐撩二就是我。我一心想演好绢川老师的角色,可是无论如何无法理解老师突然自杀的理由。

绢川干藏邂逅那个女人,乃是死亡前一年的四月,地点在隅田川沿岸的小寺院「晓水寺」里。寺院的后面乃是绢川的恩师鸨岛玄鹤的墓。那一天是鸨岛的忌辰,绢川前去拜墓,就在距离不远的长满靑苔的小墓碑上,见到一名蹲着合掌膜拜的少女。绢川走过时俯视一下女人的侧脸,突然停下脚歩。

棉质的单和服袖口已经磨破,打扮贫寒,可是肌肤白得透明。春日阳光映在靑苔上,用光的笔细致地描出女人的侧脸。仿若阳光闹着玩,当场描下她那瞬间的倩影。

绢川不光是因她的美而驻足,更因他记得女人的脸。大约四年前,他在舞台上见过一次的某剧团研究生。虽然演的是小角色,可是微笑时呈现桃红色的脸腮,拉细弦般娇柔的声音,深深刻在他的心里。红色的假发不太适合她那日本味道的脸型,然而我见犹怜的印象十分深刻。其后他留意过她,但是毫无音讯地过了四年。也许生活太过贫寒之故,比起当时面容憔悴得多,然而白晰的肌肤不受贫苦的装扮约束,流露成熟女人的韵味。她的美丽渗透绢川的眼睛和皮肤里。

「这个女人可以演小菊」

绢川在心中低语着,继续注视那张安详地闭起眼眸诵经的侧睑。刚好那时他因找不到预定两个月后公演的「贞女小菊」的女主角而苦恼。小菊把自己毫无条件地献给老演员,对男人的命令言听计从,有时却像母亲一样庇护可以做自己祖父的男人,总之角色十分难演。可是绢川脑中首先考虑的不是演技,而是佳人座中没有适合演小菊的脸孔。

眼前对着墓碑合掌的女人,不折不扣的就是最终抱着老演员的墓碑跟他死去的小菊。

「我不会诵经,能否请你代我在恩师的墓前读一卷经?」

女人站起来时,绢川的口很自然地说出那些话。女人「嗯」一声,坦然依随,在绢川引导下坐在鸨岛的墓前,从他手里接过花束,用细致的手势插在坟上,开始安静地诵经。

绢川忘了对墓合掌,继续注视女人的侧脸。愈看愈觉得她就是小菊。在绢川脑海中不过是幻影的女人,变成眼前真实的容貌,乃是恩师从黑暗世界送来的奇缘。

「这样可以了吗?」女人说着站了起来。

「你以前是不是维新座的女演员」绢川禁不住问她。

女人大吃一惊,突然视线渺茫了。

绢川报上自己的名字。女人似乎知道佳人座的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