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行站定,“我在甜水村还买了十亩田。”三年攒着钱不花,不逛窑子不赌牌,一朝要动,是屋子要买,田也要买。段行打小给饿怕了,有田,踏实。
这下,周澜可睁大眼了,“你可,你可……真行。”
“我买了田,又在村里雇了人管,到时候只等着收稻子就成。”
“明儿我们出发,绕过去瞧一眼再进城。”一口气,段行把家底全交代了,等周澜反应。
“盯着我看干啥呀?”猜到他的小心思的周澜装傻。
“我做了这老些,你不夸我两句?”手里剩下的现洋,他还没算过,算过了也得告诉周澜。
周澜不说话,忍着要翘的唇往前走,把他甩在后边,哼起山间的小野调子。段行挑着鸡鸭忙追上去,哥长哥短的,很有些不听夸不罢休的劲头。
离了上关村,到镇上又还远的这段路,人少。周澜给他缠得没办法,红着脸咬他下巴一口,“看来我那会儿没挑错人,男人这么会挣。”
上关村里,那些个嫁得好的媳妇总这么说。周澜听过的,就不下五次,段行就更甭提了。
被周澜拿这句话来哄,段行的心软得都要塌了,只恨没尾巴拿来翘,“那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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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周澜来镇上酒楼销过菌子。今儿卖鸡鸭,他没打算沿街兜卖,直接去的相熟的酒楼。这些个鸡鸭,对平头百姓来说是一口吃不下,酒楼就不一样了,价钱放得便宜些,出手不算难。
顺顺利利的,段行挑着担鸡鸭和周澜一块走进万福酒楼的后院,没两刻钟,肩上空空的走出来。担子笼子都不要了,白送。
按理儿,卖了东西换得钱,就该逛逛买些吃用的东西回家里。可明儿他们就得走了,买啥完全可以到城里再买。揣着有些沉手的大小洋,周澜站定问他,“丫头是丫头的,你有啥想吃的零嘴不?”
“没有。”段行老老实实答,“我这么大个人了,吃啥零嘴。”
“真没有?”周澜笑眯眯,“没有就算了,回去不准抢丫头的吃。”
诶,这就有意思了,段行怪不服的,“好端端的,我抢她的干啥?”
“你说的啊。”不跟他辩,周澜走出小巷往常去的街去。两人是早上去的,中午吃了饭回,还给丫头捎了小饺子。
等丫头吃完了小饺子,段行算是晓得为啥周澜有那一问了。小孩儿的胃能有多大,吃了饺子还能吃下多少东西,周澜怕淤着她,买回来的糖糕和糖豆只给她尝一点儿。
就这么一点儿,丫头还吃不了,小手指头捏着糖豆,一颗颗的喂还给周澜吃,瞧得段行心里酸溜溜的,挪了凳子过去,腆着个脸,“也喂爹一颗。”
嚼着豆子,周澜别过脸笑,“不是说了……”挨段行哀怨一瞪,住了嘴,忍笑得辛苦,唇下边一排牙印。
小丫头没开始那样怕他了,但也不想喂他,捏着糖豆,黑棋子似的眼仁望着他,手慢慢别身后边去。
于是,段行心里更酸了,自个给自个台阶下,“不喂也成,爹,爹会自个吃。”从摊开的油纸上抓了把扔嘴里,嚼得咔咔响。
周澜看不过去,抱着女儿到膝头哄她,“妞儿喂他一颗呗,瞧他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