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圣京,谁人不知姜家?

不过这位老大人很有分寸,平日姜府大门?紧闭,从?来不让外人随意进出,就连宫中,姜令言的母亲,如今姜家的当家主母,一年到头也入宫不了两次。

姜令言不等?姜之?巡开口,忽然道:“祖父,有事就直说吧,都是一家人,不必藏着掖着。”

姜之?巡眉心?微蹙,眼神里有些遗憾,又有些怅惘。

“令言,你是不是还在怨恨祖父?”

姜令言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指甲上的凤仙花色。

“怎么会呢?”

姜令言平静地说:“这样的荣华富贵,谁不想要呢?”

被孙女这样阴阳怪气,姜之?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笑了。

“令言,你从?小就懂事。”

“家里这么多孩子,无论男女,作为嫡姐,你是最出色的那一个,你聪慧,好学,博闻强识,好胜心?也强。”

“祖父知道,你一旦想要做什么,就想要做到最好,阖府上下都为你骄傲。”

“骄傲?”

姜令言抬起?眼眸,冷冷看向姜之?巡:“祖父,这些话?说出口时,您自?己信吗?”

“我曾经?真的很天真,天真以为家里的确是为我好,在家里,我是嫡长女,下面的妹妹们都越不过我,哪怕是下一代?的佼佼者,家中的嫡长孙姜令行,有些时候也不如我。”

姜令言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平稳。

她没有愤怒,没有之?前?在旁人面前?表现?的那样执拗,她仿佛又回到了刚入宫时的模样。

平和,冷静,处事干脆利落,公平谨慎。

“若非上次母亲入宫说的那些话?,我还以为自?己依旧是家里最宠爱的女儿,我以为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姜之?巡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不声不响。

“其实并不是的,即便是亲生骨肉,也亲疏有别?。”

“到头来,我无论如何努力,如何为家族着想,家里最关?心?的,永远不是我,也并非泽儿,你们只关心姜家的以后,关?心?姜令行的未来。”

“现?在回忆起?来,曾经?你们对我说过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在训诫。”

姜令言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哽咽了。

但她不想在祖父面前低头,她强撑着自?己的体面,强撑着德妃的尊荣。

“年少时,我想去青云书院读书,想去看遍大江南北,母亲说女孩子不能?如此过活,父亲说家中没有女子单独出门?游历的先例。”

“而祖父您告诉我,我是家里的长姐,我就应该为弟弟妹妹做表率,我不能?任性,不能?肆意而为。”

姜令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那时候真天真,居然真的就信了,总觉得我是长姐,我要为家里考虑,我要做好表率,带领弟弟妹妹们不断前?进。”

“多可笑。”

“啊,祖父你说,”姜令言声音都在发抖,“多可笑。”

“我不过只是家里的孩子,我同弟弟妹妹们没有区别?,祖父祖母在世,父母高堂亦健在,因何弟妹们的未来,要靠我来规劝和教?导?”

“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责任。”

姜之?巡微微蹙起?眉头:“令言,怎可说这样粗鄙之?言。”

姜令言的满腔愤怒瞬间被这句话?吹散。

“我粗鄙。”

姜令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这才平复了心?绪。

“祖父,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