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宜的凤眸弯成?漂亮的月牙,她抿了抿嘴唇,也亲了一下萧元宸的手心。
说不了话,她却依旧能回应他:“嗯。”
萧元宸闭了一下眼睛,不过?片刻功夫,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松开了捂着沈初宜的那只手,重新扶着她,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初宜,步九歌的确没有侍寝过?,可在敬事房录档中却有记录。”
萧元宸用慢慢说了一句。
沈初宜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握了一下萧元宸的手心,这一次换成?她站住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反映了一会儿才?明白萧元宸在说什么。
她非常惊讶,以至于只能问出?两个字。
“怎会?”
萧元宸看?她惊讶,叹息着笑了一声。
“怎么不会?”
有些话,萧元宸从来都?没对外人说过?,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可方才?那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忽然意识到,对于特定的人,有些话需要明确说清楚。
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
即便他是皇帝,也不会换来旁人毫无芥蒂的信任,相反,正因这层身?份,才?会把亲近的人推得?更远。
萧元宸握着沈初宜的手,他手指结实有力,手掌温热烫人,他牵着她继续前行。
“从小到大,朕所见?所闻,便是这一方宫墙内。”
“父皇如何做,他如何当皇帝,朕耳濡目染,一一记在心里。”
“同?宫妃们相处亦然。”
说到这里,萧元宸顿了顿,道:“朕初登大宝,前朝后宫都?不平稳,朕以为只要雨露均沾,四平八稳便好?。”
“无论喜欢,不说对错,只要安稳二字就已足够。”
沈初宜安静被他牵着走,聆听他说的每一句话。
她不知萧元宸今日为何会忽然剖白心事,可能因她说错的那句话,让萧元宸想要说些什么。
沈初宜不懂为何他要说,却仍然愿意认真聆听。
萧元宸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他只是想把从前的过?往告诉她。
“步九歌为了家族不得?不入宫,但?她入宫第一日就告诉朕,她不想做宫妃。”
“她倒是胆子大。”
“但?朕还是同?意了,因为于此事上,朕并不在意。”
“侍寝也好?,不侍寝也罢,对朕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萧元宸顿了顿,他没有回头,依旧遥望不远处的夕阳。
夕阳已落,天边反而翻起一层层的晚霞,在遮天蔽日的晚霞中,夕阳最后的温柔光影也消失不见?了。
天黑了。
萧元宸告诉她:“大多数时候,朕都?更愿意待在乾元殿,刚登基那会儿实在太忙,真得?很?累。”
“到了今日才有所好转,”萧元宸轻笑了一声,“可能我也不是天生就适合当皇帝,以前从不觉得父皇有那么疲倦过?。”
他登基已经?有四年了,再过几日就到了熙宁五年,这么多年下来,他才?慢慢迎刃有余,在外人面前那笃定稳重的模样,都?是他做出?来的表象。
“初宜,这天底下,最好?做的是皇帝,最难做的也是。”
无论做任何事,想要做到最好?都?是最难的。
做人亦是如此。
沈初宜一直安静听他诉说内心,两人行走在寂夜中,犹如一双孤木,靠着湍流不息的泉水,才?慢慢靠在一起。
随着水流,孤木相互碰触,树枝纠缠在一起,似乎此生都?不分离。
可这不过?是假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