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平宴慢慢调整呼吸,他沉声道:“陛下,定国公如今人在太常寺,任寺卿,看似是个?正三品的闲职,但李氏一系在朝中可谓是人才?济济。”
这些萧元宸甚至都同沈初宜简单说过。
定国公府根深叶茂,历经百多年繁衍生?息,至今已成气候。
这也是为何当年先帝不废后?的原因之一。
定国公府的族人看似都不算起眼,最高?的官职只是太常寺卿,太常寺主持祭祀等事宜,根本不算是重臣。
可在三法司和六部,在各州府甚至戍卫之中,定国公府的人却不算少。
萧元宸也是先帝提点他时,他才?意识到定国公府不是轻易就能扳倒的。
他们已经成就了自己的势力。
或许凌烟阁中并无定国公府的门人,可他们却散落成星,在无数个?朝臣身边,发挥自己的影响。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一旦他们想要做什么,那带起的风潮简直不容小?觑。
萧元宸至今都记得?父皇在病榻上对他说的话。
他当时已经病入膏肓,行将就木,面容枯槁而衰败,早就没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他看着萧元宸,目光倒是有别于往日的慈爱。
“你是这么多皇子?里最冷静清醒的一个?,”父皇道,“也是最聪明的那个?。”
“父皇选你,不是因为你母后?选了你,而是父皇真心觉得?你适合做继承者。”
这句话让萧元宸有些错愕,但很快,他就道:“父皇,儿臣一定夙兴夜寐,慈爱百姓,泽被万民。”
“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
皇帝笑了一下。
自从重病,他整日寻医问药,身体的沉疴让人痛苦,他已经许久都不曾笑过了。
他艰难伸手出手,在年轻的儿子?头上摸了摸。
萧元宸那时尚且不满十八,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皇帝看着儿子?,仿佛在看曾经年轻的自己。
“朕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翻看史书,你能自己寻到答案,朕望你把这些错误一一屏除,不再重蹈覆辙。”
做皇帝这件事,是唯一不能教导的。
无论他说什么,告诫什么,等到萧元宸自己坐在那把龙椅上,所有的前尘过往再不能妨碍他。
那张龙椅吞没了所有人的欲念,也包括坐在上面的那个?人。
萧元宸却道:“父皇没有错。”
皇帝又笑了一下。
“皇帝也是人,怎么不会错呢?”
“元宸,你记住,无论何时你都要冷静,理智,绝对不能意气行事,”皇帝说,“你要好好教养自己的孩子?们,不要再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皇帝的语气颇为沉重,带着那份有气无力的衰败,带着行将就木的惋惜。
萧元宸不知道怎么了,当时就落了泪。
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哭泣过了。
“哭吧,”皇帝说,“你哭过,以后?就不能再哭了。”
之后?,皇帝说了许多事,交代了许多安排,最后?他道:“你的母后?……”
皇帝沉默好久,才?道:“你要注意定国公府,默默看着他们,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是有机会,就连根拔出。”
说这话时,皇帝是前所未有的狠辣。
“父皇……”
萧元宸当时都不知要如何回答。
在他的记忆中,在他的印象里,父皇母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是人人称颂的神仙眷侣。
可父皇说的许多话,都击碎了他心中的曾经的印象。
“元宸,看一个?人,不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