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眼红定国公府,谁不羡慕成国公府,如今再?看忠义侯府,哪里还有从前威风荣耀的光景。

可?这从龙之?功,也不是人人都能赚到手里的。

德妃的确年轻,她稍微心思浮动,就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

想来,方才在楼船上,德妃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此?刻她虽然面色灰白,却并不错愕惊慌,反而有一种心如死灰的宁静。

庄懿太?后倒也没有把话说死。

她看德妃嘴唇都白了,倒是叹了口气:“你还年轻,不知道?那些人做起恶来会是什?么?模样,哀家也知你辛苦,可?如今这么?多是非,哀家若是还轻拿轻放,旁人会如何想?”

“这宫里的宫人黄门,满宫嫔妃,甚至内外命妇又要如何看待?”

宫里就没有绝对的秘密。

今日的事情虽有萧元宸开口,不让宫人议论,可?总会有风声流露出去。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德妃紧紧抿着嘴唇,她几乎都要无?法呼吸,听到庄懿太?后的话,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平日的成熟稳重都被击散。

庄懿太?后话音落地,听涛阁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她的话震撼内心,不由扪心自问?。

若换了自己是德妃,能做得更好吗?

答案是否定的。

且不说她们尚无?管宫的经验,便是有,也无?法面面俱到。

优秀如德妃,也接连栽了跟头?。

庄懿太后见德妃眼底都红了,这才叹了口气:“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哀家知道?你很努力,也很勤勉,可?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

庄懿太后这一手欲扬先抑打了个措手不及,沈初宜心里不由感叹,庄懿太?后才不愧是管宫多年的上位者,她的一言一语,一字一句,都轻松又干脆地拿捏住了德妃的心思。

即便她要罚德妃,要捧其他宫妃,德妃也一句委屈也说不出口了。

这手腕让人真是佩服。

庄懿太后说到这里,倏然看向萧元宸。

“皇帝,如今宫里宫妃也多了,四仪之?上的高位妃嫔也多,不如就让大家都搭一把手,一起管理宫事,如何?”

后宫的事,萧元宸从不插手。

他也从来不会有更多意见,都是让庄懿太?后处置。

不过太?后还是问?了一句,萧元宸也一如往昔:“母后做主便是。”

庄懿太?后便点了一下椅子扶手,她抬起眼眸,直直看向德妃。

此?刻沈初宜才发现,庄懿太?后即便再?如何美丽,也到了年纪。

她那双眼眸虽依旧漂亮,却再?无?年少时的清亮和透彻。

她的眼眸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深浅。

庄懿太?后缓缓道?:“德妃,你管宫不力,宫中频出事端,哀家罚你三月俸禄,夺去管宫之?职,思过三月,还望你潜心学习,他日重新振作。”

这个责罚令众人都愣住了。

这些事能清晰看出,都不是德妃自己所为?,说到底,她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无?辜者,但凡没有能力手段,就要被这深宫吞没。

德妃入宫之?后就一直压过众人一头?,她先诞育皇嗣,先升为?四妃,先协理六宫。

一切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再?往上两步,再?踮脚仰望,说不定她就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可?偏偏就差了这一步。

一桩桩小事堆叠起来的,是她脚下的泥沼,那泥沼脏污崎岖,打断了她攀登的路。

这个责罚说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