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料,殷夫人还没安置。

“这么晚过来,可是想通了?”嘉祥居正房次间,殷夫人坐在罗汉榻上,神情萎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赵桓熙在她面前跪了下来,道:“娘,辽东我是一定要去的。现在过来,是对您白天对我提出的问题做一个回答。如我此番能活着回来,自不必多说,若不能,您必会得到一个诰命,就像五叔战死后,祖母得到诰命一样。我下午去找洛宸表哥聊过了,他说他以后是打算留在京里的,会替我照顾您。到时候您有诰命产业傍身,有表哥照拂,还有四个姐姐代我尽孝,哪怕没有儿子,余生也不会受苦的。”

殷夫人望着他,泪如雨落。

赵桓熙自己心里也难受,流着眼泪道:“还有念安,娘,若是我不能回来,您放她离开。您说得对,她还这般年轻,不能为我守一辈子寡,那样也太苦了。我已写好和离书,若真有那一天,自会有人来接她。我曾说过要与她白头偕老,若不能回来,那便是食言。娘,您赶她走时,记得予她一二店铺,一间宅院,让她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就当,是替孩儿还债了。”

殷夫人伸手捶打他,边哭边嘶哑着嗓子道:“你这么说,不是要为娘的命吗?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狠心的孩子?”

赵桓熙伏在她膝上,任打任骂,只哭着道:“娘,对不起,若此番我能回来,余生定然好好孝顺您。若不能,下辈子我做父母,您做孩子,换您向我讨债。”

第152章

接下来几日,赵桓熙忙着与尚先生,盐梅先生,璩老以及钱明等恩师朋友们告别。

徐念安则忙着给他收拾行李。

明理在一旁看着她把一件轻薄保暖的貂鼠坎肩放进包袱又拿出来,拿出来又放进去,反复两三次,忍不住问道:“小姐,您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徐念安拿着那件貂鼠坎肩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道:“不知该给他收拾些什么东西好?感觉什么都得带,却又怕他去了那边与旁人格格不入,遭人排挤。”

“这种穿在里头的应该不打紧吧,旁人又看不见。而且我听说辽东可冷了,您若不给姑爷将这些御寒的衣服带上,万一他冻坏了怎么办?”明理道。

徐念安猛的回过神来,复又站起来道:“你说得对,旁的不说,御寒的衣物总是要带足的。”

明理瞧着徐念安重新忙碌起来,心中明白对于姑爷的这次出征,小姐并不似表面看起来的这般平静。

想起辽东,明理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宜苏。半个月前她曾寄信来,告诉她荣五爷和她现在的住址,并问候小姐安康。或许,她也该写封信给宜苏,告诉她姑爷即将去辽东的消息。

临出发前一日,赵桓熙哪儿都没去,就呆在靖国公府嘉祥居,陪着殷夫人和徐念安她们。

经过几天时间的缓冲,殷夫人的情绪已经渐渐平静下来,至少能做到不会一看到赵桓熙就掉眼泪。

众人为了不让气氛变得伤感,都极力不提赵桓熙明日就要启程去辽东的事。只有萱姐儿大剌剌地对赵桓熙能去辽东参战表示羡慕。

到了下午,殷夫人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徐念安:“桓熙的行李收拾得如何了?”

徐念安道:“带了秋天和冬天的衣帽鞋履,待他到了辽东,看看缺什么再使人捎过去吧。”

“辽东严寒,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入冬了,要多给他带些治冻疮的膏子。”

徐念安点头:“已准备妥了。”

殷夫人忧心忡忡:“那边军营里也不知道吃些什么,桓熙他能不能吃得惯?可不要水土不服。”

徐念安道:“桓荣堂兄和宜苏家就安在三郎要去的广宁,我会托人给他们捎些银钱和便于保存的食材过去,若三郎能出军营,就让三郎去堂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