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止呼吸一滞,张口欲辩,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驳。

在遇到颜玉琢之前,他的人生就像建筑蓝图上的墨线,循规蹈矩,从不出格。可是遇到她之后,那些横平竖直的线条忽然有了波动,跳出了早已设定好的框架,催促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向她靠近。

他的行为过界了吗?有吗,没有吗?他骗不了自己,他的心早就过界了。

“……对不起。”周珩止脸色苍白,却依旧维持着体面,“请替我向颜沛沛道歉,无论如何,我确实不该用职务之便威胁她。”

“这话烦请周先生自行去和她说吧。”颜玉琢毫不客气,“我的工作已经结束,我不会再替她代课。”

周珩止眉头蹙了蹙,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颜玉琢,你真的觉得那是一份‘工作’吗?”

“不然呢?”颜玉琢觉得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的,“我有社保有五险一金有正规劳动合同,这不算工作,还有什么算呢?”

周珩止神色里带着明确的不赞同:“我听沛沛说,你曾经扮演过别人的未婚妻,甚至孩子的家长。”

“没错,我戏路还挺宽的。等我再过十年,还能扮演别人的前妻或者孩子的后妈。”

周珩止:“……”他从嘴角挤出两个字,“荒唐!”

他始终想不明白,颜玉琢为何要选择这份工作。在他看来,这份美其名曰“扮演师”的工作完全是一场闹剧,看看她现在打扮成了什么样子?她就像悬浮在这个钢筋水泥世界上的一片轻飘飘的梦境,随时都有可能坠落。

颜玉琢悠闲地靠坐在沙发里,她的指尖勾住粉色假发的发尾,一圈圈缠绕。她饶有兴趣地问:“哦?周先生有何指教?”

“颜玉琢,你不要浪费你辛辛苦苦读的那么多书,你完全可以找一份更体面、更正式的工作。”周珩止的神情愈发严肃,“庄策和陆之熠都是你在接单时认识的吧,还有小厅里那个过生日的家伙……你这份工作经常要和男性客户接触,很容易产生纠葛。”

“产生纠葛?和谁,和所有我接触过的男人吗?”颜玉琢快要笑出声了,她的语气轻轻又漫漫,“你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爱我的人太多,若我一一回应,那才是浪费生命。”

“……”

“周先生,我很好奇,你劝我换份工作,究竟是出于对我的关怀,还是”颜玉琢幽幽望过来,那双神祗般的金色眼瞳好像真的能看透人心,“出于你对其他男人的嫉妒?”

最后两个字一出,周珩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些藏于他传教士般禁欲外表下的阴暗心理,就这样被她直接点破。

他在嫉妒吗?

……是的,他在嫉妒。

他无可抵挡地被她吸引,又无可抵挡地产生了嫉妒之心。

这份嫉妒与他格格不入,它撕破了他的克己复礼,扭曲了他的疏离骄矜,它本不该存在,可它又确实存在着。

“周先生,不,周珩止,我想你还没搞清楚现状。”颜玉琢翩然起身,低头看向沙发里的他。决绝的目光从她的眼角流淌下来,又化为某种复杂的感情,“我从来不是需要你指点迷津的学生,你也不是掌握话语权的老师,请收起你无处安放的说教欲我们到此为止了。”

说罢,颜玉琢不再去看周珩止的反应,掸掸裙角,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的长裙飘摇,直至她的背影被小厅外的屏风遮掩,男人才怔怔地收回目光。

……

颜玉琢回到小厅时,发现沈临正在找她。

他刚刚结束了一局桌游,大获全胜,又喝了不少酒,整个人像是飘在半空中,乐得找不到北。

他激动得满头大汗,脸上挂着醉陶陶的笑容,拉着颜玉琢的手说个不停:“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