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穿了一身的确良长裤短褂,手上带了个银镯子。
她凭什么说她是落魄户?
凭她那条裤子打了补丁的裤子,和那条被她戴的发黑的银镯子?
虽然这年头的确良的价钱比粗布棉布贵,但是舒念念可不认为一个满是补丁的,脏兮兮的裤子,会比一条浆洗的干净整洁的粗布裤子更有体面!
被鄙视了的舒念念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她是海城市一个即将崛起的富婆,她才不是落魄户,但是这些事情她为什么要跟一个没有见识的老婆婆解释?
难道以后被人看轻了,她都要一个个去解释?
不!
她上辈子尚且不会干这种事情,更何况是这辈子?
她是谁?她要干什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多少钱?她自己知道就行了,她没必要事事都向别人去解释。
一个人说她没钱,难道她就要把银行账户里面的钱取出来给人看看?
这么幼稚的行为绝对不是她舒念念能干出来的事情。
舒念念抬腿缓步离开,顺着狭窄的小巷子往深处走,她正想着要不要再跟人打听下杨万全的住处,结果就在小巷子的尽头看到了正在茅草屋外熬药的杨师傅。
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面时不时的传出一阵阵咳嗽声,杨师傅熬药的档口,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抱着柴火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他将柴火放下后便蹲在杨师傅的身侧,摸着瘪瘪的小肚子委屈得喊饿。
杨万全看看面前正在冒烟的药罐子,低头没有回应男童的话。
他现在只是一个扫大街的环卫工人,每月的工钱勉勉强强只够糊口,现在他妻子病了,抓药花了许多上,眼下他们祖孙三人只能勒紧裤腰带,每天只吃一顿稀粥。
他知道他家小孙子饿,他也饿,一天只吃一点稀粥能不饿么?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现在没钱,他下乡之前的那些资产全部被红/卫兵抢走了,前阵子从乡下回来后发现房屋也被人霸占了,没办法他只能带着妻子和小孙子暂时住在眼前的这个茅草房里,他想着先干着街道办事处给的这个扫大街的工作,再慢慢寻找别的出路,可谁曾想,回来这才半个月,他妻子就病倒了呢?
杨万全唉声叹气的摸了摸小孙子的头,却也是无计可施,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他听见有人询问,“请问,您是不是专门给人做旗袍的杨师傅?”
舒念念上辈子和杨万全也是老熟人了,可这辈子的舒念念和杨万全却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哪怕舒念念第一眼便认出了杨万全,她也不得不装成是不认识杨万全的陌生人。
杨万全听到做旗袍三个字猛然一惊,他惊恐的回头看着舒念念,纵然他知道他现在再也不会因为会做旗袍而被丢进牛棚,可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惧怕,让他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舒念念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您别害怕,我过两天有个店要开业,当时成衣店买不到合适的衣服,听老人说这里住着一个会做旗袍的杨师傅,所以我来砰砰运气。”
看着杨万全面前冒着热气的药罐子,舒念念想起来了,上辈子她和杨万全熟悉了之后,杨万全曾经跟他说过,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她的妻子病逝了,他说他从乡下回来之后,便发誓再也不会拿起剪刀做旗袍,但是他的固执害死了他的妻子,在他妻子病逝之后,杨万全为了养活他唯一的小孙子,他不得不重操旧业,做起了旗袍营生,并且凭借着他一手精准的裁剪功夫,他成立了国内第一家专门做旗袍的工作室。
可后来的他再有钱,也救不回他妻子的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