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徵抬起了眼睛。

目光定在李乐训脸上。虽然他仍然没有说话。

李乐训被他盯得后退两步：“你、你看什么看？”

徐徵的声音却变得坚定了起来：“我不嫌姑娘。我想与姑娘成亲。”

李乐训不禁又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被手中马缰绊倒：“你说什么？”

徐徵：“我想与姑娘成亲。”

李乐训脚下终于站稳了：“你怎么还记着？上次那是宋师剑诈我，肯定不算数！但一码归一码，是你自愿为我解围的，又不是我逼你。”

徐徵这时竟答得很快：“上回非是虚言，此次亦非诳语。”

李乐训：“好好好，我若要找人成亲，第一个就考虑你。这总行了吧？”

徐徵：“何时？”

李乐训难得沉默。

沉默许久，久到徐徵以为她不会再答。

“也不是不行……只是金城未复，何以家为？待我收复金城再说。”

她冷不丁说出口。

她四处张望，一时看向亭顶的木构，一时看向亭外的道路，一时看向马头上翘起的鬃毛。两只眼珠子像是被火舌燎动，转个不停。

反正这人无召乱跑，总有一天要东窗事发。在看朝廷这破烂的样子，要收复金城可有的等！等她收复了金城，没准早就有人参徐徵，说他无召而行，让他下了大狱，也没准直接叫皇帝把他砍了。就算他侥幸活着，估计官位也全夺了，怎么配得上她？

到时她就立刻翻脸不认玩笑话而已，他还敢当真？

她可没有良心！

然而，不知是不是只顾着转眼睛，这些话本该是在心里对自己说竟被李乐训嘟嘟囔囔地全出声吐了出来！

她尴尬地扭开脸。

眼睛一寸也不敢乱动了。

徐徵却说：“好。”

“好什么好！说你坏话你还说好！”李乐训大声接，掩盖自己的心虚。

徐徵：“此去高潭，盼李将军轻取金城。”

李乐训怕自己说多错多，牵着马就往外走：“哼！说得好听！又不是你打仗！你走吧，别送了，别净在这里添乱！”

徐徵不听。

他一动不动。

上回开口阻拦宋师剑，他可以欺骗自己，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李姑娘的声名考虑是他害她戴了轻浮的帽子，他便要旁人都知道，没人能欺负她，没人敢欺负她，她才是穿过花丛的翩翩蝴蝶。

可是这里面何尝没有自己的私心？

原来李姑娘是会与人结亲的。

他竟落到了宋师剑后头这使他羞愧万分。

他不要她与旁人结亲这般自私自利的念头闪过心头，他却丝毫不觉羞耻。

徐徵注视着李乐训又走进了烟霾之中。

灰蒙蒙的一片里，可以看见她翻身上马的身影。

好在脸上烧起来的热度，只有李乐训自己知道。

95

李乐训走后，徐徵确实依照对她所说，与宋师剑一伙人同往临康。

只是不同于李乐训的猜想，他并未装死，而是一路跟到了临康城里。

路上还出了不少馊主意，叫宋师剑仗着丹诏在手，与各地主官攀上交情，走走停停，摆足了派头，也拖足了时间。

一直拖到入冬，宋师剑才在临康郭外屯驻，报知了那接应的院卿。

院卿上奏天子，天子闻言大喜，多差一名殿前军指挥使陪着那院卿一道，手持旌节，出城相迎。

殿前军原归徐徵管辖，因此迎宋师剑入城二人，皆属徐徵旧部。徐徵密传消息，叫他们在官家面前进言，劝官家单独见一见宋师剑，他们不见徐徵的面，也不问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