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簧，藉曲州之难，一唱一和地虚报了不少粮草，如今已叫徐徵调船顺水运往高潭，解青军压城之忧。但多捞一点是一点，说不准高潭不够用呢？

所以真正救灾，靠的是曲州知府。而她只不过是能救则救，能帮则帮了。

出曲州城往北走，人烟渐稀，庄稼稀稀拉拉，皱皱巴巴地倒在田里。

李乐训往近处细看，却发觉这些并非庄稼，而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草叶，有些杆子尚还翠绿，有些却枯黄蜷曲了起来数一数杆上叶子的尖角，细细长长，正巧五个。

正观察间，便听得远处有人大声阻拦：“什么人！仔细你的脏手！这可是府城里大官人们吩咐种的五剑叶，价值千金，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边喊，边抄起手中农具，招呼同伴，一齐来驱赶李乐训。

原来这便是五剑叶。

李乐训也是第一次见它长在地里的样子，难免有片刻分神。

“各位误会了，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外地人，听闻曲州有种神草，种了能卖大钱，所以专程来学习的！”李乐训的谎话张口就来。

为表真诚，她还从随身背着的布褡裢里，掏出几颗水灵灵的青枣子，殷勤地塞进农人手中：

“大哥们消消气，吃些枣子。看各位劳作辛苦，我这褡裢里装得全都是脆枣，都给你们。”

如今曲州干旱缺水，农人们只是附近的佃农长工，劳作时饮水也受限。李乐训送他们一兜子清甜大枣，正如雪中送炭。

她背着这兜枣子出门，也恰含此意。

农人受了李乐训的好处，想到这田和田上的五剑叶，也不归他们所有，便不在乎会不会泄露地主的机密，一改疾言厉色，详细地同她解释起来：

“哎呀，姑娘你不懂，这五剑叶确实赚钱。但它是官府发下来的好东西，只有大户才能领来种，每株都是有数的。旁人若是偷挖种了，被人告发，可要抓紧牢里去的。且这草长得虽快，却不好养活，从撒种到长成二三月，比水牛都喝水都多！今年天虽旱，但土干到这般程度，与这草也有关系。你若是自己家的田，便不要想着种了。我们种这个，是因主人地里枯死许多藜黍，官府派人送来这个草苗，说正巧腾出地能种五剑叶，五剑叶能赚钱，可解主人粮荒之急。”

李乐训问：“官府这么好心？”

农人七嘴八舌地答：“我们主人是大户，富有良田几百亩，他们只对大户好心嘛！这不，昨日还有公人来慰问，又给了主人新苗苗呢！”

李乐训又确认一遍：“昨日？”

农人：“对呀！姑娘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曲州官府对这个五剑叶，宝贝得紧！”

“多谢列位大哥提醒。”李乐训便只得抱拳告辞。

临走前留下了一褡裢的枣子，留给他们回去吃。

回到曲州城，李乐训也没什么表示，只对知府说，她是外来的和尚不会念经，但手下将士们从临康而来，心气都高，希望曲州府里能担些酒肉猪羊来壮行，免得他们心生不满，剿匪不出力。

表面一派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模样。

憋着的火气却蹭蹭地要冲破头顶，哗啦一下烧起来。

她心里念叨无数次：徐徵上身，徐徵快上身！才堪堪在曲州知府面前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