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潭四处都有供奉萨埵大天的小庙,而那邪教原先的教址,更是修得富丽堂皇。庙里神像高可通天,萨埵大天居中,两侧分列着罗汉大士,或执金锏,或托宝塔;神像脚下的供桌上,端端正正地摆着官家敕封的金券。香火旺盛,信众如织。
李乐训糊弄门脸的砖瓦、粉漆、花草等物,早被百年的老木、泥金的颜料所代徐徵没花一分钱,都是好心的善主所供。
“居士们捐过了香油钱,庙里须要叫他们看到效果,还要在神像石碑上刻上他们的名字,这些花费实在省不得。”闻成对李乐训解释,“刨除这些,再刨除徐相公治水所需,其余已全充作军费。若李头领这几月还需取用,我可再开几处道场,多造些大天显圣的虚相,叫人多捐些。”
他实在是周到。
原来,这次萨埵庙之行,乃是闻成特意安排。
李乐训前些日子,不小心提到战事不绝,朝廷却没见拨饷的迹象,硬撑到今秋,恐怕难以为继,实在令她心忧。
这话不知怎么叫闻成听到了,便借着请她参观的机会,把事情说开,委婉地给她出这么个主意。
李乐训当然乐意听,一把拍上闻成的肩: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闻将军可要说话算话,这庙里化缘来的金银,能拿出多少,我就要多少。”
俨然一副要义结金兰的样子。与她初见黄一炳时,可谓是毫无二致。
李乐训力气不小,拍得闻成吃痛,却不好直说。
只得勉强应道:“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李乐训这般行事,非是因她性情粗莽,不通人情。
而是她原先想得太好了她原以为闻成接稳了徐徵在高潭辟出来的财路,就能解她征战之急。可如今真算起账来,却发现此时军队所耗甚多,闻成这些虽够填一些缺口,还供不起她手下兵马每日吃喝。
她好似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被徐徵那封信挑起的什么希望,什么大志,全叫它浇熄了去。
想到闻成一番好意,一片好心,以为当真能解围,她便不忍叫他也受这冷水浇头之苦,所以不小心热情过了头。
粮饷筹不够,便要想法子节流。
节流最好的法子,正是止战。
止战却需青国退兵。
李乐训回到鼓城后,特意往前线走了一遭。
她要知道,这群青军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敢在她门口扎寨攻城!
他们人数不少,又远离城镇,耗粮定然比她更多。却如同没事人一般,与她僵持了三个月。
之后,她又派了几名细作,才终于发现其中玄机。
他们是靠卖五剑叶换的金银。
高潭地区,有她与徐徵严防死守,不见一丝五剑叶的踪迹。但自打东边来了个巡盐的京官,边境一带便视禁令为无物,纵容大批五剑叶流入。
连高潭的上游莲口,也有此物流通。
看来李白善在徐府杀的那些青国游商,并未说谎欺骗徐太公。那位原在高潭领职的田员外,大概也是真在莲口,勾结外贼,私贩五剑叶。
唯一的好消息只是五剑叶卖入南边的时间还不算久,去年乌图找她的时候,蛮子还在发愁此事。
因此,它并未害人太深,以至于人皆沉溺,无法根除。
同样,青军也并未靠它赚到数不尽的金银。
至少现在,他们只敢假装遣派大军犯境,在鼓城外扎寨,与她僵持,而不敢真正派兵从东西两线,直指临康。
然而,李乐训咬牙切齿之余,却不愿意苦中作乐了。
她满脑子只剩对青国敌人的愤恨。
这群蛮子真是反了天了!
不想着怎么改掉茹毛饮血的恶习,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