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交待后事,阿姨赶紧摇头驱散这种感觉。

梁宰平什么也没有干,甚至没有洗澡,他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咖啡和热开水交换着喝,一点儿没有瞌睡的感觉,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听不到外面有响动。

过了十点,门铃响,没多久便换上了敲门声,显然对方没什么耐性。

梁宰平去开门时手里拿了东西,开了门发现是刑墨雷,才又塞回后腰:“你来做什么?”

刑墨雷忽视他右手的动作,把手里的饭盒子和一瓶酒扬了扬:“宵夜。”

“赶紧吃完赶紧回去。”

“嗨,你这人可真不够意思,这都几点了,不能留客人过夜啊?”

梁宰平看他:“我这儿不安全。”

刑墨雷上厨房拿碗筷,说:“知道才来的。”

“你这又是何必!赶紧回去吧,小华跟少驹……”

刑墨雷的杯子往桌上一顿:“啰不啰嗦!”

无法说服这个顽固份子,梁宰平重重叹了声气:“我托付你的事,你当耳边风了?”

刑墨雷说:“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你这不还没挂呢嘛,操什么闲心?”

难道要等挂了再来操心啊。哭笑不得,梁宰平只好接住他递过来的半杯酒,一口气把半杯全喝了,酒杯倒扣在桌面上,呛咳着说:“墨雷,为这点儿人情真不值得,你回去!”

刑墨雷不理会他,两只指头捏起一块儿白糖腌番茄扔进嘴里,自顾自端着酒坐到电视前面去了。

如果没有梁宰平,刑墨雷不会有今时今日。五年前他医大毕业,被学校推荐到当地一家公立医院工作,第二年关华未婚先孕,这要是传出去,那可是天大的事儿,不消说两人要丢工作,关华全家都要被人指脊梁骨,要是关华的父亲较真,刑墨雷一趟牢狱之灾躲不过。结婚需要双方单位证明,但又根本过不了婚检这一关。两个人反正都在医院里工作,便挺而走险想偷偷拿些药流掉这个小孩,可正在这当口刑墨雷所在科室的科主任自己弄出了一桩医疗事故,病人是个退休老干部,家属一定要有个说法,他便拿刑墨雷这个毫无背景的外乡人出去挡了枪口,处分很严厉,即刻便被辞退了。

人都难免有个落魄的时候,可那一年的刑墨雷,真是犯了太岁了。他脾气倔强,很早就不让父母过问自己的事,可实际十分孝顺,父亲卧病在床受不得刺激,家里又等钱用,他便强忍了这口冤气,先找了两份零工苦干,堂堂医大毕业生,在饭馆给人打杂,家不能回,又无法面对关华和她肚子的孩子,人生似乎走到绝境了。

梁宰平就是那时候找到了他,他很诚恳,直接说明了来意。他打听过S市里的历届和应届医大毕业生,知道他学业很优秀,所以特意千里迢迢过来纳贤,请他不要嫌弃诊所规模小,回去帮帮他的忙。

刑墨雷说,我只有一年半的工作经历,什么都不会。你找别人吧。

梁宰平说,刑医生,你的导师向我推荐了你,我相信你大有作为。这里的事都放下吧,你可以重新开始。

刑墨雷依然拒绝,不行,我妻子跟孩子在这里。

梁宰平说,我跟罗市长打了招呼,只要你妻子愿意,安排她去咱们市药监局工作,到那儿你们马上就可以结婚。令尊的病,我也已经联系了市一的专家,所有费用由诊所出,你还有其它担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讲,我尽力而为。

刑墨雷真真好奇了,为什么,你花这么大代价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

梁宰平只说了三个字,你值得。

事实证明梁宰平很有眼光,刑墨雷是个全科天才,他只靠不到两年的工作经历以及大量的书籍资料便撑起了恩慈的整个外科系统,他主修的是肿瘤外科,第一个接诊的骨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