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好眉心微动:“那是不是很累。”
她记得很多次在学校里见到他,他都是风尘仆仆的;而自己坐火车去北京看他的婚礼,仅仅一晚的旅程,她已疲惫至极。这样的疲惫,他度过了多少年?
他们认识就有十年,在她之前,他又独自走过了多少这样的时光?
春好轻问:“秦在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去基层的?”
“零五年。东村出事后,就一直在山里。”
“一次都没回北京?”她惊讶,头从他肩上抬起。
秦在水摇头:“很少。”
春好看他料峭的脸庞,天光将落了,他面孔寂寥。
她伸手摸摸他,又直起身亲一道他面颊:“没关系,我上学的时候也不太能回家。”
她说:“我们是一样的。”
秦在水嘴角莞尔。
她总爱说这样的话,让他觉得他也有后盾似的。好似只要两人在一块儿,很多伤心事都不值一提。
偏偏他吃她这一套。
他也知道,这不是她做销售积累的语言技巧,是她比金子还真的真心。
秦在水“嗯”一声,也低头吻吻她额角,“我们是一样的。”
春好也笑,她窝在他怀里,两人继续看窗外冬日的山野。
天黑的时候,才到西达。
春好提前联系了村伯伯,说自己回西达了,晚上一块儿吃饭。
村伯伯答应,但他还在县政府办公,秦在水说去接他。
春好在电话里传达:“村伯伯,我们去接您。”
吴书记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们?你和谁?”
“我和秦在……”她知道村伯伯不喜欢自己喊秦在水大名,“我和秦教授。”
秦在水听她这半路改口的称呼:“……”
“秦教授也来了?”吴书记说,“你不早和我说,我好换件新衣服。”
春好赶紧说:“没事的,村伯伯,我们又不在意这个,只是吃个饭。”
“好吧。”吴书记听她这话,大致一听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仔细一想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像来的不是她和秦教授,来的是她和她的男朋友。
电话挂断,他便也作罢。
春好这边,秦在水问:“吴书记有家人吗?”
“没有,”春好摇头,“村伯伯在村里的时候就没结婚。”
秦在水颔了颔首。
县政府门口,接上吴书记,三人去西达县中心的商场吃饭。
西达的第一个商场,春好想来很久了,但前几次来西达,工作太忙,而且商场门面也没全开。
现在大半年过去,又是春节,人终于多起来,张灯结彩的,特别热闹。
吴书记拎着公文包,跟春好和秦在水走在一块儿。
他都不知该去和秦教授汇报一下西达这边的工作,还是和春好一块儿说说话。
好像走他们俩哪边都不对,走他们俩中间就更不行了。
吴书记挠挠花白的头发。
刚刚他在县政府门口上车,就觉得车里的氛围也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出来。
商场里的餐馆人都多,秦在水第一次来这么拥挤的地方,他眉头微蹙着。
春好一连拿了几家店的号儿,“都要排队,人太多了。”
吴书记却乐呵:“人多好啊,人多拉动经济。”
他看春好翻着传单,一股脑只看自己爱吃的。
他拉住她,往秦在水的方向努努嘴:“你多问问人家秦教授想吃什么,别尽挑自己喜欢的。”
“噢。”春好只好转向秦在水,“你喜欢吃什么?”
秦在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