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片刻,“那行,麻烦您送她回酒店。正好我们车也坐不下了。”
秦在水简短点头。
倪忱离开了。
酒吧空旷安静。
残羹冷炙和篝火一起冷却。山里的夜风,从中间露天庭院里吹进来。
秦在水弯腰提起她边上的链条包包,熟稔地挂到肩上。
“好好。”他喊她。
春好坐在座位里,浑身瘫软,她睁开半只眼,见是他,她脸上潮红,往另一边缩了缩,避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我送你回去。”
秦在水没再多言,伸手拉她起来。
她对他永远是天然的服从,可站起身又?*? 摇摇晃晃的。
秦在水牵她手臂,春好脑袋便砸到他颈窝。
她唱歌前本来就快喝到她的临界点,后面同事又来敬她酒,她开心又伤心,就这样一杯一杯,碰杯后仰头喝掉。
秦在水呼吸微停,也下意识扣住她腰,他甚至抬手揉了揉她后脑勺。
她那句“从没有这么多人喜欢我,夸过我呢”,他也听见了。
他心头翻涌无言。
“我们走。”他低声说。
车停在门口。
这酒吧建在山谷河流边,石砌的宽墩贴了反光条,防止人和车看不见掉下去。
春好又坐到那墩子上。
她有点想吐,但又吐不出来,秦在水从车上拿了矿泉水瓶拧开递给她。
石墩子后面是狭长深切的山谷,深秋时节,水流少了,只有泠泠一层清亮,石头在月光下闪光。
他把西装外套搭到她肩上,怕她冷,又怕她后仰掉下去,就这么站在她身边,手臂轻拢她后背,要她靠着自己,减轻一点难受。
春好坐着,脸蛋靠在他胸膛下方。
她喝了水,半阖着眼依靠着他休息了会儿。
秦在水看她这样消沉,一时无言,夜风卷着她发丝,他不厌其烦地替她把头发别去耳后,拇指蹭过她鬓角,指腹痒痒的,心也是。
春好慢慢醒过神,抬眼,看见东村夜色下的秦在水。她打小就觉得他好看。
他既然觉得那三年浪费了,为什么又要这样抱着自己?她该是他的负担才对。
春好张张嘴,说不出话。
“好些了?”秦在水见她清醒,低声问。
春好摇头,她蹬掉脚上的尖头鞋,两只鞋撒开,她更加自我厌弃:“……我不想走。”
秦在水瞧一眼,弯腰把她鞋子捡起来,放到她脚边。
她却推他,躲避而抗拒:“我不要你的鞋子。”
“为什么?”
秦在水盯着她,被她弄得没脾气。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给她递凉鞋,她也是用力把自己一推,然后跑远。
“反正我不要。”她含糊拒绝。
秦在水没再说话,也不嫌烦。
“你别往后仰。”他叮嘱,蹲下来给她把那双尖头鞋穿上。
他刚穿上,她又蹬掉。
秦在水抬头认真看她一眼。
“再蹬掉就给我打赤脚回去,”他捉住她脚踝,头一次给她立规矩,声音带着点低哑训诫,“听见没有。”
“……”
春好吸吸鼻子,被他说得不敢再动。
“走。”
秦在水站起身,把她强硬地拉起来,塞到车上。
夜晚司机开车很快。
到酒店,秦在水带她上去。
电梯要刷卡摁楼层,他问她:“房卡。”
春好脑袋还跌在他颈窝里,她扭一下,像要抬头,却又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