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柔和,湖水细微地闪着光。

“只要你愿意, 够你讹一辈子。”

秦在水的声音还在耳边。

春好还恍惚着, 但他笑容已经划走, 男人转回头,继续走在她身边。

风吹过他浓墨的头发, 吹过他衣摆,他发丝轻晃。

春好低头,内心激荡, 却又鼻酸。

他怎么还是这样呢。

他不该这样好的。她带给他的只有伤痛,他却还愿意说这样的话么?

春好脸热, 心也是热的, 她很混乱,不敢看他。

可重新抬头望望夜色, 回味这句承诺,她总是高兴的。和五年前一样高兴。

两人走回车边。

秦在水给她拉开车门,春好坐上去。

车还是她熟悉的那一辆。

后座还有自己的包, 她摁摁眼睛, 拿好包,免得一会儿又忘了。

秦在水从另一侧坐进车里:“送你回学校?”

她摇头:“我不住学校了,在外面租了房子。”

“一个人租的?”他问。

“有室友。”春好说, “就刚刚打电话的那个, 是我初中高中的朋友。”

秦在水略微思考,他记得她有两个很要好的朋友。

“姓黄, 对吗?”他从脑海翻出姓氏。

“对。”

“我有印象。”

秦在水说。

他还记得有个姓许的。

他对女生倒没什么意见,女孩子总要有贴心的朋友;但那个男生他记忆很深, 不愉快的场景里都有他。

那年夏天,春好从武汉坐火车来北京,给他的理由之一就是和那个男生在谈恋爱。总之他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事情都过去,他也犯不着再问一嘴。

夜晚不堵车,地方很快到了。

春好的房子在老住宅区,小区边有商圈,地铁站也近,马路上灯光明亮,看起来烟火十足。

快十一点,小区过道上停满私家车,司机开进不去。路边还有工人在抢修管道。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春好忙说。

她拿好包包下车,转身想给他告别,没想到秦在水也从另一侧下来了。

“我送你进去。”他阖上车门。

秦在水看眼她绯红的脸蛋。她脖子也是红的,看上去有点憨。

她喝了那么多酒,又在会所门口闹了一阵,现下虽清醒,但他不放心她走夜路,还是送到楼底下好。

“我顺便看一眼你住的具体位置。”秦在水说。

“噢……那好。”

春好不太好意思,她那小屋子有什么好看的呢,多麻烦,但转念一想他连西村都去过,这算什么。她又乖乖点头答应。

两人走进小区。

路灯镶嵌在建筑楼墙上,灯光像描了层毛边,照得人影昏黄,有晚归的人摁着喇叭骑电动车擦肩经过。

走到没路灯的地方,春好拿出小手电:“这是老小区了,灯光不太好。”

“现在怕黑了?”他问。

“怕倒不怕。”她摇头,“但手里有光,总安定一些。不然太黑容易走丢。”

秦在水听着,不知想起什么,一时安静;春好说完,也不言语了。

幽微的沉默里,两人似是都想起同一个夜晚。

春好赶忙岔开思绪,她说:“也不完全是这个缘故。我以前在白沙洲的时候也打手电筒呀。而且去年在学校里走夜路,我穿小路回寝室,那路我都走好久了,闭着眼都认得,然后就在树林里踩到猫了……”

“后来我给那猫喂牛奶它都不理我。好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