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墨雷瞪了他一眼。
众所周知,刑主任脾气特别差。
但如果以为刑主任脾气差,他的人缘一定也很差,那就大错特错了。刑主任虽然脾气差,但他不干坏事,而且他还常常这样助人为乐呢。
整个外科都记得刑主任的好,一直到他卸任大外科主任的职位之后,他们都还离不开他。这种习惯性的依赖经常使佟西言感到忧虑,也使这位暴躁的大主任火冒三丈,但尽管生气,他却仍然随叫随到竭尽全力。
妇科主任吕娅跟佟西言同年入职,佟西言做副院长那年她做了妇科主任,位置还没坐稳便遇到了一个相当棘手的病例。
病人是宫颈癌中晚期,被三甲专科医院劝退回来,家属不肯放弃,希望能够手术。一部分是出于好胜心与虚荣心,吕娅接受了家属的请求,为病人做了宫颈癌根治术。手术非常顺利。但术后第二周病人便出现反复低烧,且剧烈腹痛,急查CT,报告显示为输尿管瘘。
请泌尿科会诊,决定在两侧输尿管置入支架,但到了手术室却怎样也找不到右侧输尿管开口,泌尿科换了三个医生都找出了汗,便想放弃了。
吕娅自然不肯,进了手术室不解决问题,如何向家属交待。她恳求泌尿科再想想办法,能不能右肾造瘘然后用造影剂探查输尿管走向从而找到右侧输尿管膀胱开口,或者腹腔镜探查修补,或者开腹输尿管修补,但因病人整体情况较差,泌尿科杨主任是保守派,恐怕大出血,权衡利弊,既已有左侧输尿管顺利置管,便劝她见好就收,不要再冒险。
他走后,吕娅便孤立无援,手术间内气氛也不好了。她坐了一会儿,想到了找最牢靠的那根救命稻草。
刑墨雷刚下台,叼着根烟正要去更衣室穿白大褂,被叫住了。
“输尿管瘘找我做什么?”他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叫泌尿科来置管!”
吕娅愁的快要哭,小姑娘一样委屈巴拉把经过讲给他听,像找到了能做主的长辈:“刑主任,这个病人我真的压力老大了,今天不能置管的话,她的情况很危险了……”
刑墨雷不耐烦的用鼻子喷气,到底还是把烟放了回去。
手术间里众人一看见他,立刻便又都打起了精神。他看了一眼显示器上水肿一片的膀胱壁,再一翻病人的病历,转身便给B超室打电话:“我刑墨雷。叫林小安到手术室7号间来,带根长腰穿针……就找林小安……休息?打电话叫他来加班!”
二十分钟后林小安匆匆跑了进来:“刑主任!”
刑墨雷已经出去抽了根烟,情绪缓了很多,问他:“就这个截石位,右肾穿刺你能做吗?”
林小安问:“穿第几盏?”
“就集合系统。”
“可以。”他不假思索。
刑墨雷吩咐巡回护士:“给病人右侧腰部垫个沙袋,拿支美兰过来稀释。”
他去洗了个手,也不穿手术衣,带个无菌手套便去操作输尿管镜子。
林小安步骤熟练手法稳妥,一边看着B超机屏幕一边还要跟人聊天:“刑主任,我昨晚上后悔死了拖您凑数儿,您一个打五十一百的人,跟我们这些打五毛一块的人玩,您还打那么凶,我回去皮都差点让我老婆给剥了。佟院长知道您这么欺负我们嘛?”
刑墨雷没说话,除了发脾气,他不爱在手术时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