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言人显示的是年轻的院长,口吻似乎也淡然没有动怒,但整个行政群里的人却都马上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佟西言一看到这句质问,立刻便打了个电话给医纠办主任。那头说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他们便汇报到卫健局了,但局里迟迟没有回应。

等不了他们回应了,佟西言果断说,你联系对方户籍所在地街道跟家属供职单位,让家属尽快删帖删朋友圈。

跟家属的沟通协调要积极,这种帖子对医院声誉的杀伤力太大,一发现就应该马上联系平台删除,他警告他,老爷子都已经不高兴了。

那必然是老花匠在质问,梁悦心大,不会这样重视这种事,因为事情到最后总会解决。

老爷子不问则罢,问了,就一定得有人给他交待。第二天佟西言一下手术就去了花房。

正请罪呢,曹禹九的电话打进来了。

这通电话就算是撞枪口上了。

佟西言眼睁睁看老领导开了免提教训人:“庄嗣梅是吃草的?他要是真要不动他科里那几个医生,那就趁早不要当这个主任。”

佟西言小声道:“三医联动,医保部门不扶持医院发展,目光短视克扣医院医保份额与经费,势必会导致医院、医生与之对立,造成慢性病发病率、并发症的严重性提高,现在要避免这些,纯粹就是要临床医生做良心活,可是他们也是要生存的呀,您说是吧?”

“我要你给我上课?”老花匠冷眼扫他。

佟西言缩了缩脖子

“正经事情不处理,医院牌子要倒了都不扶,一天到晚援医、义诊、惠民,你在慈善总会上班的?”

佟西言头都不敢抬,工作没做好再顶嘴,给老头气出个好歹,那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老花匠还要骂,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板着脸掐了,似乎生闷气,不多会儿便打发他出去了。

夜里肿瘤防治中心主任魏榕在威斯汀为女儿大婚宴请宾朋,医疗系统到了许多同行。庄嗣梅跟曹禹九正面碰头,被安排在了同一桌,两个人依旧客客气气,但庄嗣梅作为大内科主任,在医院里跟刑墨雷是同地位,白天里曹禹九驳了他的面子,他自然不会痛快,同刑墨雷在外头抽烟时不免微词。

他们这批老人都清楚,起初梁宰平资助那几个孩子,就是为了找一个老实的照顾梁悦,给小少爷当个书童,就跟从前养童养媳差不多性质,无奈事与愿违,没一个长到最后能让他放心留在梁悦身边。

梁悦从家里老家伙那里得了一手消息,魏榕大约要升到市里去了,因此难得来赴宴,见了自己的副院长,也不意外,日常工作里,佟西言与各家单位的主事接触的机会比他其实更密切。

婚宴很隆重,没有几十万下不来的排场。魏榕自己是博士出身,历任市二院院长、市人大常委、市医学会副主任,是省高级人才,对女儿却很是娇宠,大学读了个三本的艺术专业,毕业了也没有委屈到哪家单位打工,就在寸土寸金的金融区里开了家花店闲适卖花,找了个女婿,在卫健委任职,总归也在医疗系统,好管。

梁悦没有同自家医院几个主任坐一桌,又喝不了酒,人也懒得应酬,很早便告辞了。散席之后刑墨雷同魏榕又小聊了几句,上了车,佟西言问他聊什么,刑墨雷说:“他要调去市办公厅了。”

“那局里?”

“兼任吧,”刑墨雷说,“邹刚勇这一下来,说不定还要牵连什么人。”

这位倒台的邹姓大员是省常委、省会所在地市委书记,曾是宁州常委。在他出事前一个月,区委书记先被调查,刑墨雷还被纪委叫了去问话,佟西言才知道这老家伙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在身上。

梁宰平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刑墨雷是他的心腹,医院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