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二三十趟会诊,也不愿意跟他头挨着头,闻他身上的烟草气味。
但无论怎样回避,每天早晨他一醒来,想起的第一个人,便是那老家伙。佟西言认为这绝不是思念,这只是一种习惯性的思维,他与他的意识同步出现。只要远离那老家一段时间就会好。这不成问题。反正大主任比他更会摆谱,除了手术,人都不见。
手术开始之前,ICU为那名坏死性胰腺炎病人申请了全院MDT讨论,病人血压下来了,他们刚抢救完一轮。麻醉科主任曾志刚、感染科主任徐从谏、肝胆外科主任钱修褉、泌尿外科主任杨鹤林、消化内科副主任蒋定定、中医科副主任姚霏雨、大外科主任刑墨雷受邀参加了讨论。
结束之后,家属不知听了什么人的指点,在ICU门口把刑墨雷堵住了。
病人的女儿跪着哭求他手术,表示愿意承担一切风险。
何必劳命伤财,刑墨雷拒绝了。
行医几十年,刑墨雷叫病人家属骂过打过,也叫他们跪过求过,尽管容易暴躁,但始终理智。曾志刚不觉得他会因为病人家属的情绪而改变自己的决定,但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这是个极其乖戾的家伙,共事多年,他都摸不清楚他的行为准则,兴许他一个不高兴,真就答应了手术也是说不定的事。
最近他心情明显不佳,一副吃得正酣却被人抢了饭碗的阴鸷模样。万一他真答应手术,MSOF的病人,对麻醉来说那可是极大的挑战。
在手术室的休息室里,他试探他的态度,刑墨雷只是坐着抽烟,一言不发。
后来佟西言来叫人了。
麻醉好了,等大主任上手术。谁叫谁挨骂的前提下他是所有人推举出来的炮灰。
刑墨雷吐了口白雾,叫曾志刚出去。
佟西言立在门口期期艾艾,他其实也不愿意来叫,师徒俩隔着几米远,生分地对峙着,刑墨雷终于不耐烦了:“过来。”
佟西言迟疑了几秒,依言走到他跟前,小腿抵着他的膝盖,低头看他。
刑墨雷仰头与他对视,突然皱眉道:“怎么不会笑了?”
佟西言没注意自己有多久没笑了,倒有些诧异在这老家伙跟前自己到底有多爱笑。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爱笑,笑往往是因为社交需要。
“女朋友不好相处?”老家伙状似关心。
“好相处的,”佟西言说,“我们可能快结婚了。”
刑墨雷一愣,怒道:“这才认识几天就结婚?!”
佟西言见他发火,突然觉得痛快:“难道您不是为了让我们结婚才介绍我们认识的吗?”
刑墨雷暴躁起来,烟盒子拿在手里,索性又拔了一根出来。
“不要抽了,”佟西亚抗议道,“里边儿都等着您了。”
刑墨雷真就没点,烟拿在手里一会儿,喑哑地警告:“你别气我。”
佟西言抿了抿嘴唇,说:“是她想结婚了。”
“那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