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当下便觉得对方这是要去银行取钱了。

“爸,你干嘛去?”延安明知故问。

“出去转转。”宋恂看一眼手表说,“厨房里有包子,你俩饿了就先垫垫肚子,等我下午回来,带你俩下馆子去。”

他这段时间一直忙工作,儿子回来上学他都没时间管,吉安之前在北京得了新秀杯的亚军,他也没表示过。所以宋恂打算趁着今天有空,带他们出去吃点好的。

而两兄弟心里想的却是,你赚了一百块利息呢,确实得请我们下一次馆子!

“我们跟你一起去吧,免得来回折腾了。”吉安去干爹家借了两辆自行车,想跟着他爸一起去。

他爸开的存折是建行的,最近建行刚发行了年利率11.34%的金融债券,他俩打算把五千块全部买成这个债券,比定期存款的收益高一些。

“那就一起去吧。”宋恂答应得挺痛快。

爷仨骑着自行车,跑了两三公里,途经一个建设银行的时候,宋恂并没有停车。

延安心想,他爹也真够可以的,偷摸存个五千块,居然还要找个离家最远的营业部。

三人一路骑到火车站,宋恂才停下来。

这明显就不是来取钱的呀!

“爸,你今天到底来干嘛的呀?”延安问。

“这段时间地区一直在处理民工返乡的问题,我过来看看执行情况。”宋恂花了一毛五,将三辆自行车存好,便带着儿子往火车站的广场上走。

双胞胎在新闻上已经看到了全国几百万农民工进城潮的新闻,爸爸就是因为这件事被提前召回海浦的。

“爸,这个工作你们还没处理完呢?”

“大致已经收尾了,咱们这边南下和北上的农民工不算太多,能劝的都已经劝回去了。”

吉安望着人来人往的广场说:“我听我姥姥说,以前的农民哪怕是饿肚子晒太阳,也不愿意离开土地,闯关东和走西口都是万不得已的选择。那会儿那么难都舍不得故土,现在日子相对好过了,怎么就非要出来当盲流呢?”

社会上对这些没有工作盲目流动的人口,统称为盲流。

“他们这种流动绝不是过去所说的盲流,而是带有商品经济特点的流动。”宋恂带着他们穿过人群,低声说,“往好的方面想,这是咱们国家第一次出现主动的,以赚钱为目的的大规模农民流动,也算是历史性的进步吧。”

他走到一队扛着尿素袋子,提着锄头铁锹的民工跟前,跟最前面带头的人搭话。

“老哥,你们这队人是要去哪儿打工的?”宋恂掏出烟盒给附近的几人散烟。

打头的队长接过烟闻了闻说:“看你打扮得像个文化人,居然跟我们抽一样的烟?”

“能抽得起大生产,那你这日子应该过的不错呀!我老丈人也是农村的,还在抽旱烟呢。”宋恂蹲在他们旁边的台阶上问,“家里的日子不错吧?农村搞点家庭副业也能赚些钱,怎么还要去外面打工呢?”

“干副业也得有钱才能干呀!”队长用粗糙地手指夹着烟,猛吸两口,“这大生产也不是随时能抽到的。就拿我家来说吧,全家八口人,只有我跟儿子两个壮劳力,去年闹旱,秋天打下来的粮食根本不够吃一年的。粮食都不够吃,哪有钱办副业?”

“那你们要去哪里打工啊?去了就能赚到钱么?”

“去北京!首都肯定有钱赚呀!”队长咧嘴笑道,“我们有个同乡就是在北京干活的,听说苦脏累的活人家城里人干不了,我们去了以后可以去那个什么市政工程局帮忙修立交桥,还可以去纺织厂做挡车工。反正有活干就行。”

“叔,你们还是别去北京了。”延安蹲在旁边说,“我们刚从北京回来,那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