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修家做的是开放式厨房,平时极少数时间才会在家开火,一眼望去,厨房各类用具锃光瓦亮,说好听点儿是干净,说不好听是样板房。

当香煎鸡翅和糖醋排骨的香味实实在在地将人包裹起来时,陆淮???修再一次明白了舒南毫不谦虚是因为真的有实力。

盘中鸡翅绷着被煎得失去部分油脂的外皮,薄而酥香,恰到好处的浅淡焦褐就像金牌煎翅的认证标识,用木质筷子轻刮便能听见令人垂涎三尺的声音。葱蒜和干辣椒只充分留下风味,渣滓被拣得干干净净,起锅时用少许热油泼在白芝麻上,不用下嘴,光是看着也能想象一口咬下之后肉汁从脆皮下迸发到齿间的美妙瞬间,恨不得从喉咙里伸出手来。

糖醋排骨还在锅中,大小不匀的气泡裹挟酸甜酱汁,咕嘟咕嘟轻轻炸开,挂浆在每块排骨上。舒南已经有些看饿了,在旁安分打下手的陆淮修更是,其实舒南也真没指挥他做多少事,毕竟这顿饭,陆淮修是“客人”。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下厨的?”

陆淮修有些好奇,舒南是不是天生就对这方面的事情感兴趣,烘焙也好,做饭也好,有喜欢和天赋在会显得不一样很多。

他脑子里无端冒出缩小版的舒南来,踩着凳子,身上围的是和发条玩偶一样的草莓围裙。

舒南转了小火,慢慢翻动挂着晶莹糖浆的排骨回忆:“嗯…大概是初中就会一些家常菜了,我妈老开玩笑说不会做饭的男人娶不着老婆,”这话说出来他才觉出其中歧义,赶忙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学做菜的!”

陆淮修拿了个干净盘子放到水龙头下又冲了冲,预备着起锅装盘,听得一乐:“那你爸手艺肯定很好。”

白瓷盘有圈细细的金边,没什么多余的花哨样式,被轻轻放在台面上。陆淮修抱着手倚在一边,目光在舒南的脸和锅中珍馐之间慢慢徘徊。在今天之前,陆淮修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种缤纷的享受,而看动作干净利落的人做饭正是其中一种。

“其实我妈做饭更好吃,只是我爸乐意包揽,学得多了做得多了,一些拿手菜就成了独门秘籍,谁也做不出那么好吃的味道,有机会请你尝尝。”火把最后的汁液悉数收得浓稠,排骨出锅,舒南夹了块儿标准漂亮的正排吹了吹就往陆淮修嘴里塞,“不过呢,今天是我的主场,你先别惦记别人的手艺了。”

“好吃吗?”他有些期待。

陆淮修说不出话,眼中泛出点点亮光。

“这么好吃?”舒南的期待变成了期待加欣喜加疑惑,不至于好吃到哭吧。

“……”

“……好烫。”

烫得三魂出窍的陆淮修被舒南的眼神拉了回来,缓过气才认真点头:“但很好吃。”

舒南松了口气,把盘子端到餐桌上,又折回厨房,陆淮修仍然站在一旁等他。

原本装满食材的袋子已经瘪下去许多,舒南又伸手从里面掏出样宝来。

他一手一只五花大绑的蟹,拿蟹肚子对着陆淮修晃晃:“那天在你家吃的膏蟹,我想试着做做。”

“休息会儿,我来刷吧,”陆淮修从他手里把螃蟹劫走,“我爸可给家里的厨师开了大价钱。”

“不信我啊?”舒南哼哼。

“信。”

凉水带着污垢从指间流走,陆淮修低头认真劳动,闷闷轻笑一声。

丰盛的双人晚餐由煎膏蟹、糖醋排骨、香煎鸡翅、凉拌黄瓜和酸菜粉丝汤联袂出演,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齐了,特别参演的嘉宾是陆淮修下楼买回来的冰可乐。

全忙活完,天已经黑得彻底了。

好在美味的食物足够拂去一切疲惫,真说起来,其实两人谁都没觉得累,在厨房有一搭没一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