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轻地咬一下牙齿, 垂落的眼皮遮住暗色眼眸, 忽而又假装善解人意地绷起伪善至极的笑容:“不能推掉吗?”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姐姐现在是单、身。”他咬重最后两个字, 虽然在笑但眼底情绪瘆人, “以后爸源源不断叫你见别的男人,怎么办呢?”

梁初楹不懂他在气什么, 解释着:“可是我又不会答应他们, 你担心什么?”

“一个不答应, 两个不答应,三个四个,你一直不谈恋爱不结婚, 到三十岁四十岁,还保证不会答应他们吗?”虽然他刻意压抑住了,但梁初楹还是能听出他话里极端的情绪。

“我”声音卡了一下,她承认自己无法给出那么久远的承诺。

梁初楹至今为止都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在一起一天算一天,再加上过年的时候梁庆跟奶奶那个态度,她更不可能这时候坦白了。

如果不瞒下去, 可能连现在这种偷来的日子都没有了。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闭紧了嘴, 梁聿对此也心知肚明,并不强求她现在就能给出令人心安的回答。

北京从十一月中就已经开始供暖, 屋子里的气温要比外面高不少,落地窗上聚满了热雾,扒在玻璃上如同一层磨砂,只能模糊印出两个人的影子。

药膏涂在红肿的指节上,带来轻微的痒,梁聿动作细微,拆了一双塑料手套给她套上,免得蹭脏。

“现在还只有姐姐一个人,如果以后,爸跟奶奶也开始给我介绍人。”他垂着眸子,帮她理好手套,随即抬起漆色的眼同她对视,“姐姐也能这样心大吗?”

感知逐渐回笼,她动了动手指,眸光很轻地落在他垂下的头发上。

梁初楹看着他缄默抿起的唇角。

窗外的雪在下,不知为何,有点想吻他。

想便做了。

寒气覆盖透明玻璃,映出两个人模糊的影子,同外面盖满白雪的楼栋重叠在一起,一高一低。她两只手撑着软的沙发,头缓慢向前倾,碰一下他显得有些干涩的唇,一抬眼,望进对方枯井般阴郁的双眼里。

“你敢。”梁初楹缓慢发声,压低眼皮警告他。

梁聿敛回视线,笑了:“哦,姐姐的标准还分人。”

“我这次会跟他说清楚的,以后爸再提这种事,我不搭理了,可以了吧。”梁初楹如此承诺。

梁聿淡淡撇开眼,梁初楹把他的脸转回来,拖长声音道:“喂”

雪将世界染成纯白色,渗进室内的光也是刺眼的白,两个人视线对碰,梁初楹看见他的眼睛,纯白世界一点黑,了无情绪,像空心人。

“你不信我?我都跟你保证了,还要怎么说嘛?”

她很少用这种语气词,梁聿仰着头瞧她,那点儿抓心挠肝的妒忌消下去一点儿。

微微眯住眼,他轻声呢喃:“是姐姐说的,撒娇是最下流的勾引手段。”

这句话被故意曲解了,梁初楹记得她当时的原话明明是:撒娇是没有用的。

几乎全是添油加醋,况且……

她根本没在勾引。

梁初楹松开手,推一下他的下巴,从沙发上起来。

“我才没撒娇。”

秦安宇是初十到的北京,他自己说是因为之前在国外拍下来的画运到了北京,正打算送回家里放进母亲的收藏室里。

那幅画尺寸还挺大,在后备箱里得斜着放,垫满了泡沫防震。

梁初楹本来以为梁庆安排的是单独跟秦安宇两个人吃顿便饭,梁庆叫她好好招待人家,因为秦家帮过他不少忙。

左右也是为自己家里好,梁初楹才答应抽半天的时间应付。

“对了,我妈之前收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