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前年, 大概高二的时候,他爸爸还没出事, 在工地高空作业,他妈妈是一中的清洁工。

那时候大家还没闹到现在这般声嘶力竭的地步,虽然觉得家里穷,但是十分幸福,他妈接他回家的时候会非常高兴地跟他说话。

秋天的一个夜晚,她说,学校终于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工作间,以后她可以在那个小屋子里休息,还可以热饭吃。

“欸你认识那个”她想了一会儿名字,“梁初楹?应该是这个名儿,跟你同级的,认得不认得?”

晏文韬摇头,她妈两手揣在袖套里笑眯眯感叹:“真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学校不给清洁工分工作间的,我本来把木板一盖,把我的衣服挂在厕所那个小隔间里,累了就在那儿坐会儿,看看手机。”

“今天啊,她看着我了,问我,平时你就在这个隔间休息吗?”她妈学得细声细气的,“我还以为自己手机声音太大了,我说我就是干累了在那儿坐一会儿,待会儿就走了,小姑娘看了一眼,连厕所都没上,甩头就跑出去。”

“我啊,以为她要跟领导举报我,傻不愣登地追过去,结果她跑到教导处跟主任吵架。”

他妈原话复述,绘声绘色的,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凭什么给学校阿姨住厕所?她们都在厕所换衣服吃饭,没有人管的吗?!”

“没钱建?真搞笑,差一分交两万一千块钱就能把学籍挂在学校国际部,这事儿又不稀奇了,每年受贿这么多钱,全进谁的肚子里了?”

“所以就能让人家坐厕所里吗?那么多空教室,凭什么不能拿给她们用?如果跟你们说了不管用的话,我今天回家就问问我爸,南阳区的这些学校里,是不是要求每个阿姨都要住厕所。”

晏文韬竖起耳朵听着,脚底下踩到一块儿石头,他停了一下,他妈没发现,叹一口气还继续往前走。

“唉,好人家养出来的姑娘……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他蹲下来系鞋带,站起来的时候,一道热风迎面砍在他面中,晏文韬反刍了一下那个名字,心想,原来在他们眼里看起来挺正常的事,在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眼里是不公平的苛待。

只不过有的人愿意发声,有的人是既得利益者,就只会把嘴紧闭。

他那时候觉得,如果能见这个人一面就好了,看看她应该长成什么样子,才能生出这份勇敢的心。

后来梁初楹暗恋他的谣言先一步到来,传进他的耳朵里,他那时候已经暗地里和陈姗琦交往,想着至少是帮过自己妈妈的人,于是出言澄清。

晏文韬觉得应该自从那时开始,心里就被种下了什么种子。

他坐在店里,静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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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时候一路畅通,不知为何,返回的时候却堵了一路。

从银泰百货到白云湖要途经清河道,那是华城人流量最大的一条街,而雨天很多人都选择开私家车出行,待在商场室内,人人都在等下午雨停天气预报是这么预测的。

钢筋水泥堆砌在小小的城市里,越往前进,绿植越多,像是从工业区穿进森林。

司机问她:“你定位的这是荒郊野岭啊,在哪儿下?”

梁初楹扒着车窗,企图从不停变换的湖岸上找到梁聿的身影,将近把湖绕完一圈了,她才高声叫停:“就停这儿!”

司机停车,她匆匆摔了车门下去,司机跟她一道下去救人。

因为没带伞,整具身体都被天幕飘下的毛毛雨浸润,眼睫挂了清蒙的水雾,面前的视线如同蒙上一层细纱。

“梁聿!”她叫他。

梁聿扭过头来,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很轻。

梁初楹看见他的手在流血,割破的地方被他泡进湖水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