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差的原因,梁初楹经常需要大半夜关紧房门跟李亚打视频电话沟通业务上的事情,两件事都压在她身上,令人显得很疲惫。

期间她向李亚提了一件事,问起崔广平。

李亚从未听过这个人,称她不知道,梁初楹说无所谓:“他是干妈以前的朋友,崔广平应该惹过大麻烦,我现在不在国内,但我有个请求……我帮干妈做这条业务线的时候,希望李亚姐能帮我收集一下跟这个人有关的事。”

李亚显得颇为头痛:“唉,既然你在国内还有这么多事要做,当初为什么突然出国一年啊?在国外一年也学不到什么,不知道你爸怎么想的。”

梁初楹缓了两秒,说:“我自己答应的,我爸跟我奶奶把我养大,再怎么也不应该忘恩负义去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的任性受到损害……包括梁聿。”

“但是我”她声音低下去,“不会放弃寻求另一个可能性。”

这件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她爸的担忧无非是那些盯住崔广平的人,只要那些人最后罪有应得,那万事大吉,梁庆也无法凭借“保护”的由头隔断她和梁聿的联系。

但是万一做不到……

梁初楹艰难沉默住,不希望做不到,不希望自己名下真就多了一个叫“梁聿”的弟弟。

李亚沉默两秒,说会试着查查。

来柏林的第一个冬天,陈姗琦约她一起去滑雪场,梁初楹第一次滑雪,穿戴好护具,陈姗琦是老手了,还能在雪地里画圈,在她面前刹车,嗞出一排雪花。

她扒开护目镜,指了指旁边的滑坡,“你要不要去试试那个?”

梁初楹惶恐:“我还是新手,一下子来那么高难度的?”

陈姗琦看着她,说:“我感觉你从到柏林来以后,压力一直都很大,不笑、不说话,除了画画就是忙活你们工作室的事。”

她慢悠悠转圈,绕来绕去,“虽然我跟你在国内不熟,但是我听晏文韬提过几次,他们喊你小孔雀,那你现在这样闷闷不乐是为什么?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

梁初楹原地站着,调整护腕的松紧,沉默几秒后应声:“因为来德国,跟男朋友分手了。”

陈姗琦一仰头:“哦跟梁聿分手了?”

她手里的动作一怔。陈姗琦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绕着她转圈:“我早看出你俩不对劲了,你不就来德国一年吗?有什么好分的?”

“有点复杂……”

“既然这样那就换呗,天下好男儿这么多,一棵树上吊死不成?为了男人把自己搞这么难过,值得吗?我当年跟晏文韬闹掰的时候都没你这么消沉。”

陈姗琦拍拍她的肩膀,鼓励:“振作一点儿啊,小孔雀。”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滑雪吗?”她笑笑,做了个往下坠的手势,缓缓解释起来,“从坡顶往下滑的时候,心里好像就能什么都不想了,脑子里是空的,人像是要飘起来的小鸟,很轻松,很爽,压力全都消失不见了。”

那是一个只有几米高的缓坡,没什么挑战性,但对新手来说已经很困难了。梁初楹信了陈姗琦的话,站了上去,陈姗琦在后面吆喝。

她戴正了护目镜,两根雪棍抵着地,身子稍微向前一倾,就因重力滑下去。

滑板摩擦着薄薄的雪层,“欻”的一下,地上就只留下两道蜿蜒的划痕。除了冷和失重的感觉,什么都感受不到,背后真像有翅膀一样,要飞到天上去做小鸟,这么长时间以来,梁初楹的心第一次剧烈跳动起来。

因为太不熟练,滑到坡底的时候没落稳,她还是摔了下去,躺在了雪地里。陈姗琦滑下来找她,梁初楹仰面躺在松软的雪里,周身冰到让人浑身发颤,护目镜里框住柏林总是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