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让你出去搬个菜,回来就要死活的,别以为装死就能偷懒不干活!」
「你给我起来!快起来!晚饭还等你收拾呢!」
她三两步上前,一把掀了被子,恶声恶气道:「我让你睡!给我起来!」
女人一手掀了被褥,一手在陈露白身上猛力地掐着拧着。
凶神恶煞的模样,恨不得当场要了她的命。
头脑昏沉的陈露白动作迟缓,即便想躲,还是实实在在挨了好几下。
她没有喊疼,甚至没有反抗。
只用一双死寂的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像是要将她的恶行恶状,牢牢记个严实。
瞬间,佟文兰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手上也情不自禁松了力,后退几步劈头丢下一句话。
「赶紧给我死过来,晚饭做不好,爸回来,你等着吃皮带炒肉笋吧!」
陈露白死死咬住牙关,让头脑保持清醒。
她告诉自己,还有最后几天,就能彻底离开这里。
片刻后,她坐进厨房的柴火堆里,木着脸对着灶膛添火。
下一秒,沈建军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一盒药:
「兰姐,下午我听采珍咳了一声,估计是要感冒了,」
「这盒药给她,你叮嘱她一定要吃下,」
或许是被灶台遮掩,或许是太担心佟采珍,走近的沈建军并没有发现蹲在灶台旁的陈露白。
佟文兰眼神一转,侧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露白也发了高烧,一盒药恐怕不够姐妹俩吃的,要不这药……先给她?」
陈露白知道自己不该再抱有期待。
可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等着男人的回答。
沈建军没有丝毫的犹豫,只轻嗤一声:「别开玩笑了!她一个贱骨头,哪里配!」
「这是给采珍的!你记得提醒她!要温热水下肚,晚上要记得保暖。」
字字句句全是苦口婆心的关怀和叮嘱,只不过听在陈露白的耳里,却像一道炸开花的惊雷。
劈得她头晕目眩,太阳穴突突地疼。
明明灶台里柴火旺盛,她身上却冒出一股股冷汗。
「好好!我都记下了……」
后面两人再说了什么,陈露白麻木冰冷的视线,只盯在沈建军的脚下。
明明两人不过相隔几步的距离,此刻为什么却觉得那么遥远呢?
两辈子她陪了他几十年。
天冷时用滚热的怀抱给他捂手,夏天不厌其烦给他打扇扑蚊。
他一句想吃桑葚,她跌断了腿躺了三个月在佟家受尽白眼,也毫不在意。
可如今换来的是什么?
只有,一句贱骨头不配……
她骤然笑了,手里机械般填着柴火。
此时佟文兰看戏不嫌事大地添火:
「有些人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大学没了,男人又飞了……真可怜啊!」
「爸妈早就和沈家说好了,婚就不退了,到时候直接换亲……」
第6章
「一个养女,一个亲闺女,有点脑子都知道怎么选,你就等着喝采珍和建军的喜酒吧。」
她嘴里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很多,陈露白却什么都听不见,直到佟文兰骤然惊叫一声:
「火小点!再小点!再烧!晚上全吃西北风!」
随即,一阵胡焦味钻入鼻腔,陈露白才醒过神来。
灶台上的一张俏脸,阴沉得能滴水,恨恨地瞪着她,甩出一句:
「废物!火都烧不好,你能干点啥?」
果然,当晚的饭,没她的份。
凉飕飕的夜风从窗口的缝隙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