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川:“……那你多保重。”

“好。”

解衍替白惜时送男子出府。跨过门坎之时,魏廷川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仍是白惜时一个人跪坐在蒲团上,孤独萧索的身?影。

“从未见过惜时今日这般模样。”男子在出门前,低低伤怀了一句。

没有见过吗?

解衍听到这句,突然看?向男子。

解衍想,魏廷川虽然没有见过,但他曾经是见到过的……

虽然没有今日这般低迷消沉,但也足够令人吃惊,那是厂督在得知镇北将?军相邀,兴高采烈穿了一身?精致的新衣,回来之后?的模样。

解衍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神情,同样,也感同身?受着厂督此刻“至亲”离开的孤独痛苦。

他们都是亲缘匮乏,暗夜之中踽踽独行之人……

因为?匮乏,所以才倍加珍惜,失去了,也痛彻心扉。

行走?间,解衍不同寻常的视线魏廷川亦有所察觉,转过头?来,男子道了一句,“解公子?”

蓦然回神,解衍一摇头?,目视前方,看?向门房已然牵过来的马匹骏马,“无事?。”

继而长臂微抬,“魏将?军,慢走?。”

魏廷川会离开,但他,不会。

守灵一连要守七日,白日里府中之人已然忙碌非常,到了夜里,白惜时便将?他们全部都赶了回去,自?己一个人坐于灵堂之中,给张茂林守夜。

寂静的夜中,烛火明灭,白惜时却珍惜这份与爷爷的最后?相伴时光。

只?不过,长夜漫漫,偶尔她也会察觉门口那个不动?声色的身?影,出去说过几次,见他仍旧不改,便也没有再费精力去管。

爱在外头?站着便站着吧。

最后?一夜,黎明前,白惜时从跪坐中起身?,突然觉得一阵目眩,应该是连日来没有好好休息吃饭,身?体多少有些向她警示。

走?出门去,外头?还是黑蒙蒙寂静一片,只?不过一个半倚在墙边的身?影,见她走?出,突然直起了身?。

“有吃的吗?”白惜时问男子。

今日是爷爷下葬之日,清晨还有一段山路要走?,她须得保持体力。

听她愿意吃东西,解衍很快点头?,“有,你进去里头?等。”

片刻之后?,解衍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走?了回来,上头?还窝了一个金黄的鸡蛋,黎明尚未到来,后?厨的人也都还睡着,这一碗,应该是他自?己做的。

就是这样一碗再寻常不过的面条,偏偏极其凑巧的,又勾起白惜时那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伤怀。

那时候日子过得苦,没有条件吃得上鸡蛋,直到后?来先帝病重,废院的日子好过了些,白惜时有一次发烧受了风寒,爷爷张茂林便给尚膳监求情卖好,才为?她做了这样一碗窝了鸡蛋的面条。

端过来的时候,张茂林神情煞有介事?,“小石头?,你不知道,这鸡蛋可是个金贵东西,比那灵丹妙药还管用,吃了保准你就能好。”

白惜时当时看?着张茂林一脸夸张的模样,头?脑昏沉之余,只?觉得自?己好惨啊,穿越过来连吃个鸡蛋都成了奢侈,还要被爷爷吹嘘成这个样子。

可现如今,物是人非,同样一碗面条摆在面前,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当着解衍的面,白惜时拿起筷子,挑起了两根送入口中,不知道为?什么?隐忍了这么?多日的眼泪,在看?见这一碗面条时,又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

不想解衍看?出自?己也有软弱的一面,白惜时寻着理由,“我不能吃辣,你这碗面条里放太?多辣了。”

看?了眼点缀般的几粒碎末,解衍没有拆穿,而是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