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奉官是天子直接任命的官吏,如此?不经?吏部选拔考核,直接将官爵视为私物随意任命,其实是为满足皇帝、后宫宠妃乃至宦官的一己私欲,也易造成卖官鬻爵的情况发生?。

李大?人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时机,皇帝信神佛,他便以天象示警为切入口?,奉劝天子尊崇天命,取消传奉官。

这封折子,白惜时其实是赞同的,但兹事体大?,一旦取消便是废除近百人的官职,她也明白后续会带来的连锁效应。

除此?之外,秉笔周子良的态度白惜时也一直看不透。

周子良与梁年不同,梁年、白惜时二人是明面上的不对付,人尽皆知。但周子良事事以白惜时为先,她所交待之事周子良也都配合完成,唯独偶尔几?件小事处理欠妥,又令白惜时觉得此?人不可尽信。

就如赵岳送笔一事,白惜时向他责问起来,他认错态度端正诚恳,咬定自己只是一时疏忽没有?考虑清楚,白惜时若是再问,他一个秉笔恨不得要去向赵岳道歉。

但往往越是摸不清,白惜时反而越觉得危险。

傍晚时分解衍来的时候,白惜时正坐在案几?前望着那?封奏折,一动未动。

得知这封折子的内容后,解衍亦严肃了眉眼,“掌印亲自呈上去,是想替周大?人一起劝说天子取消传奉官之事?”

白惜时:“是。传俸官中涉及部分内廷画士、工匠,天子应当也会询问内廷意见。”

解衍:“如若传奉官被取消,掌印需得做好被弹劾的准备。”

顷刻之间?动了这么多人的利益,被找机会报复的可能性会很大?。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尤为要小心?有?人在赵岳之事上做文章。”

今日上午宁安世子之事眼下已?在宫中传开,解衍同样有?所耳闻,也觉得蹊跷。赵岳身?份特殊,乃谋反叛党之子,又是李大?人拜托白惜时看顾之人,白惜时今日的当众维护很容易被人当做一个指摘的切入口?。

白惜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微一颔首,“我知道。”

解衍凝神细思,片刻之后,又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不过赵岳之事若是落在掌印身?上,应当撼动不了什?么根基。”

因为白惜时是传递定国公谋反的第一人,即便与赵岳牵扯上关系,皇帝亦不会轻信白惜时与叛党有?牵连,这也是白惜时当初能够答应李大?人照顾赵岳的原因之一。

发现解衍与自己想到了一处,白惜时向男子微微侧身?,“我也是这般考虑,即便被弹劾,亦不能将赵岳之事牵扯进李大?人。”

解衍认同她的说法,但看着对面之人仍紧蹙着的两道眉头,停了片刻,温声劝慰道:“既然?掌印均已?考虑周全,就不要思虑过重?,今日早些去睡养好精神,明日也好全力?以赴应对各种状况。”

“咱家知道,一会就去。”

一听睡觉,白惜时便开始敷衍,自来了司礼监之后她已?经?养成了夜猫子的习惯,睡前总要当日之事都过一遍,向来也睡得迟。

解衍自然?知道他的习惯,也看出了他的应付了事,遂立于白惜时近旁,弯腰又问了一遍,“准备什?么时候去睡?”

白惜时看向此?刻靠近的男子,“说了你就会信?”

察觉到白惜时此?刻依旧兴致不高,应当是被几?件事同时烦扰,仍有?忧虑,有?意让他放松心?情,解衍遂又凑近了些,颇为有?耐心?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一手撑在白惜时的椅背之上,男子配合的一点头,“骗骗我,说说看。”

“……”

唇角莫名牵动,在与解衍无声的对视中,纷杂的思绪仿佛被一汪清泉抚平,良久之后,白惜时舒出口?浊气?,继而移开视